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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徒的靈修生活

葛盧

  純愛是不混有「私愛」地愛神。我們有時發信、望、愛三德,默想神的美善,激發感恩的心,只要沒有被私愛所侵入,我們的愛便是純粹的。但我們自己卻不知道,只有神才明白我們是否純粹樸實地愛祂,為什麼呢?是為了我們的好處,神要我們能夠常常謙遜,常常依靠祂。

  私愛是純愛的仇敵,這兩種愛情如水火不相容,二者不能同時並存。什麼叫做私愛呢?私愛便是愛自己,把自己當作中心,不把神當作最後的目的。在靈修方面,也有私愛,那便是我們愛修德,愛神的聖寵,愛慕神的聖德,只是為了自己,為了獲得屬靈享受,為了自己的利益:就是把自己作為愛情和事物的中心。

  在神身上的愛,才是純粹無比的,因為那愛情便是神自己。天使和聖人們,等級雖有差別,他們的愛情卻完全是純粹的。自私的愛一定不能進入天國,在此生我們的罪惡必須滌淨了,才能進入天國。

  一般說來,在靈修途中,常把屬靈安慰及喜樂來吸引我們;故初走神修道路的人常雜著自私的愛,神並不因此不樂,因這是我們貧乏的必然結果。神還利用了私愛使我們輕視世物,愛天上的屬靈安慰及喜樂;並使我們因此而做了不少克己犧牲,要不是如此,我們決不會做這麼多的犧牲的。當然,是愛神的愛情使我們輕離世物,多做犧牲克苦,多行祈禱,但是,神如果不把屬靈安慰和喜樂作了引餌,我們便不會喜愛屬靈的工作,不肯度靈修生活了。

  所以才開始走靈修道路的人,他的愛情並不是純粹的,一般而論也是不會有純愛的。神漸漸濯清他的愛情,並教他如何濯清自己的愛情。神有時取去他的屬靈安慰;於是在祈禱的時候,他便感到枯乾,感到分心,熱情降低了,祈禱時間也大大縮短了。他感到孤獨,想神棄絕了他,竟想放棄一切。如果他真的放棄了一切,這就證明他在熱心的事上,不過是一種交易而已,只是尋找自己的利益。如果他心靈乾枯的時候,仍舊非常忠心,毫不氣餒,神要求他什麼,他仍舊非常慷慨,那麼他已有了真純的愛情,不是為了神的聖寵而愛神。這是濯清愛情的第二階段。

  這時神斷斷續續地,有時給他屬靈的安慰,有時使他心靈枯乾;如果他依然忠心,神便把他能感覺的情感,完全拿去,很難得再給他一嚐此種愛情,即使嚐到,也只是一瞬之間,已成過去。這樣,他的愛情便更純粹質樸。他的靈魂不再覺得愛與被愛,且也不會去注意或思索這一點;但是,他仍舊愛著,而且愛得更為深切;他不再想到自己,自私的愛已失去它的依傍。一切都消逝了,只留著神在我們的心中。此時我們不再是斷續的操練信、望、愛三德行,而是融和地靜靜的熱愛著神。為了證明愛情並不在感情上,而是在忘卻自己,他不再頻頻回顧察看自己內心的究竟,也不再因著自己的進展而自滿;他總是把私愛漸漸推遠,使自己消失在神的身上。

但這還不能稱是最大的濯清工作。最大的濯清工作如下:

  一、誘惑來了,它好像把我們一切的德行都殲滅了,實際上卻是使我們的德行更為鞏固,更為完美。那些違反潔德,違反信望愛三德行的誘惑都來了;但這一切只是飄在靈魂的表面上,內部並沒有變動。我們自己卻不知道,自以為已經同意那些誘惑了;別人安慰我們,我們總還是惶惶不安。我們被自己的貧乏所包圍,所煎迫。我們看見自己的污點和潰爛,便不再溺愛自己,看重自己了;我們輕視自己,恨自己,把自己當作卑賤的人。這時,私愛在靈魂上不起絲毫作用。這一切怎會變得這麼快呢?是因著我們的愛主之情—最純粹的愛—產生了這個效果。只因我們的屬靈眼睛看到,自己背逆神,滿身是罪,才會如此痛恨自己。我們遠遠躲避罪惡,我們寧願到地獄裡去,也不願犯罪了。本身的貧乏使我們相信自己是滿染罪污。神使他如此,是為了使他對於自己有一種聖善的痛恨,這種痛恨是出自罪惡的厭惡。這種憎恨是多麼好,在神面前,是多麼美妙呀!它不但使我們懺悔了犯過的罪,也使我們懺悔以前那可能犯的罪!

  二、凌辱也幫助我們濯清那私愛。不久以前,整個村子,整個城市把我當作聖人看待的,忽然都譏笑謾罵我起來。人們以前對我有著好的批評,現在沒有了,反把我看作假善人;我的質樸的言語被人視為懷著惡意;我的最聖善的行為被人斷為罪行;別人棄絕我,躲避我,甚至我的朋友,我的最親信的人也攻擊我了;我的長上也斥責我。但我保持著緘默,任憑他人去判斷。我的良心呢,也認為自己是有罪的,我看見別人那樣對待我,便越信自己罪大惡極了。我總不對他們發生反感或仇恨。別人誣告我,我非特不加怨恨,反認為自己是罪有應得。在這種情況下,私愛變得如何呢?它在人良心和輿論上再不能找到什麼依恃了。外面、裡面的一切都打擊它;神的愛在我的靈魂上更為純粹,它角逐私愛,使它沒有逗留的餘地。

  三、愛情的末一次的濯清,便是神的遠棄。私愛受了種種追迫,似乎還有神可以作為依恃,現在這一點也被取去了。靈魂感到似乎滿載罪惡的痛苦和別人的輕視以外,更發覺神似乎也在嚴厲的對待他。神的正義,給他當頭一棒,他感到自己的靈魂必定喪亡,已經無可挽救,這是怎樣的一種景況呀!這對那自私的愛是多麼恐怖,簡直是使它絕望了。它便拼命抵禦,想守住這末一條陣線。但結果,它退讓了;神更為堅強呀!這末一次的犧牲即甘心接受這種考驗,卻仍依賴神,敬畏神—那完全是「最純粹的愛」的成績||便把他靈魂上那私愛連根拔盡了。做了這個犧牲以後,神的愛排除了他的敵人,獨自佔據了心靈的領域。

  現在我們已經看到,神的愛怎樣完成了他濯清工作。我們如果說當我們受試探的時候,我們不能同時有望德,那是完全錯誤的。我們該知道,就是在失望的誘惑最厲害的時候,我們還沒有失去這個德行。神和魔鬼對於他們在人靈上所實施的工作都很明白:魔鬼總是先使人驕傲,結果使人隨從肉體。神則先攻人的本性邪情,結果是袪除他的驕傲,並且有時利用情慾的誘惑,攻克人性的驕傲。在純愛的濯清工作中,說失了盼望之德,那是不可能的,誰堅持這種說法,便是異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