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經典文摘

內地會創始人戴德生傳(十)
戴存義暨夫人原著
胡宣明博士節譯

　　第五段與賓惠廉同工1855年至1856年二十三至二十四歲

　　第二十六章第九次旅行佈道：百萬人口教區再到崇明

　　二十三歲

　　戴德生改著中裝，目的在便利他到內地傳道醫病。1855年10月中旬，他將上海南門的工作暫交徐先生主持。帶了貴華和一位姓錢的上海人，一齊出發到崇明島，預備在崇明租屋居住，長期傳道醫病。這次因為他著中國服裝，又兼前已到過崇明，人民對他已有相當的認識，所以很受地方人士的歡迎，一聽見他要租房子，就有人報告說在新開河有屋出租。那天是禮拜日，戴先生不願出去看房屋，等到禮拜一稍微一接洽就成功了。就把房子洗滌粉刷一下，排起幾條板凳，就算是禮拜堂和診所了。新開河的人口不過兩三萬人，但是四周圍村莊很多，全島居民約有一百萬人，大多數住在鄉下，所以他常常下鄉去傳道施醫，很受鄉人的歡迎。在新開河每天病人很多，得到好機會傳福音給他們聽，不到一個月就有慕道的人，內中有一位姓張的鐵匠尤其熱心。

　　因為病人很多，三個禮拜後藥物已經快要用完，不得不跑一趟上海去補充藥物，並預備冬天的衣服。就將傳道的工作暫時交給錢氏負責，在11月5日上船往上海，順便往松江去看錢氏所關心的一位慕道青年。

　　離崇明不久之後，新開河就出了事，究竟出了什麼事，可從他回崇明後寫給父母的信看出：

　　「我一到崇明，就把東西放在船上，立刻跑出去詢問經過的情形。現在將經過的風波，講個大概給你們知道。此地有兩個中醫，四個藥商，看見人民很歡迎我，影響了他們的生意，就開茶會，商量怎樣對付我，結果決定送十二塊錢給縣長，請他把我驅逐出境。我相信縣長沒有拿到錢，但是下級職員，看見有機會發財，除了這十二元之外，還可以向房東及中間人要錢，同時對中醫藥商再多要些錢，因為驅逐西醫，對於他們很有利。計已決定，就向上述的人們恐嚇、勒索銀錢。可是沒有得到。過了幾天，他們以為我已經回到崇明，就帶一張公文來診所，想要見我。公文的大意說，依法應將我送交上海道臺會同英國領事重重處罰，並將和這事有關的中國人拘押，由崇明縣知事嚴辦云云。我相信這件公文，縣長全不知道。

　　錢氏怕這件事鬧大，就把公文抄了一張，立刻去上海找我，那時我在松江，錢氏找不到我，便將所抄公文留下，又回崇明去了。後來衙差又來，說他們已經查明，知道我行醫救人，動機慈祥，殊堪欽佩。如果我肯出十三元的手續費，這案就可了結。

　　我自上海回來，覺得有點著急，不是怕自己有危險，乃是怕連累我的同工。後來衙差把所要的錢，從十三元減到十元，再減到三元。看見一文也得不到，就轉向中醫和藥商勒索十三塊錢，這時似乎沒有事了。

　　禮拜一吃過早飯，聽說縣長當天親自出來剿海盜並查辦我，且要將房東，中間人，貴華及錢氏抓去審判；如果答得不好，每人各打三百至一千板。我們還是照常作禮拜，並懇切求神保護。太陽將下山的時候，衙役又來，說今天縣長專心剿海盜，下次再來查辦我。

　　第二天，我叫有關的人都住在家裏，而照常傳道看病。下午正在開刀的時候，縣長和一?差役兵丁已到診所?近。幸虧外科手術已完成，否則我怕不能了結，因為我急得發抖。兩個鐘頭以後，才聽說縣長逕往省城去了。我們的禱告變為讚美，我想也許縣長根本不知道崇明有一位戴德生，整個案件就是一個衙門敲詐的勾當。他們失敗了，我希望他們以後不再嘗試。」

　　雖然遭遇困難，戴氏的工作很有效果。鐵匠張某，雜貨商宋某及不少其他聽道者公開承認耶穌為救主並有屬靈生活。張某且在禮拜日休業，以便專心敬拜主。

　　12月1日，戴德生到上海拿錢並寄信，在南門看到一封信如下：「據巡迴區監督公函云，閣下在崇明新開河向薛頌安租一座房屋，開設診所，交給別人管理，而閣下不時親往該診所，主持一下，即回上海。以前閣下曾到靖江，違反中英條約，有案可查。副領事赫維福，1855年11月23日上海」

　　戴德生即往英領事館解釋實情。領事告訴他，按照中英條約，英國人只可住在五個租界，違者得處以美金五百元罰款(約值英金百鎊)。戴氏答說崇明有天主教神甫居住，可見條約中尚有特別規定。領事說，這一點應向英國公使聲請交涉，不在領事館權限之內，但護照未准之前，必須遷出崇明，否則依法處罰。戴德生只得照辦。

　　12月2日寫信給他的母親說：「親愛的母親：我的心憂愁，憂愁，憂愁！上禮拜五我回到上海，看見領事館給我的一封信，是早一個禮拜寫的。我立刻去見領事，他不准我住在崇明。我不曉得怎麼辦。我若再住下去，就要罰我五百元。我又怕連累到我的中國同工，因此我只好搬出崇明。請替我禱告，我需要主的恩典，我覺得要像摩西對主說：『倘或你肯赦免他們的罪，……不然，求你從你所寫的冊上塗抹我的名。』(出三十二32)或是像主耶穌所說：『我為羊捨命』，(約十15)我不願意像一個雇工，看見狼來，就撇下羊逃走。如果我可以在安全中做事的話，我也不輕易冒險。我要知道主的旨意，並得到主的恩典，使我能夠做到；就是被驅逐出境，亦所不惜。『我現在心裏憂愁，我說什麼才好呢？……父阿，願你榮耀你的名。』(約十二27-28)請你替我禱告，叫我不只在言語上跟從耶穌，乃是在事實和真理上跟從祂。」

　　到崇明結束傳道工作後，在離別的前夕，他叫慕道的人來聚集。張鐵匠說：「我心裏真是難過，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和你天天聚會呢？」他回答說：「但是你可以在自己的家裏敬拜主。禮拜日要把店門關起來，因為不論我在或不在崇明，神總是在的。你可以請人讀聖經給你聽，並請?居來聽福音。」

　　「我懂得很少，」宋某說：「我看聖經有很多字看不懂，因為你要離開，我心裏真是憂愁，然而我感謝神，差你到這裏來，從前我的罪很重，現在都放在主耶穌的身上了。祂天天給我喜樂平安。」

　　「再來，再來！」鄰居都說：「越快越好，我們忘不了我們的好醫生和他所傳天上的真道。」

　　第二十七章第十次旅行佈道南潯旱地河流

　　二十三歲

　　戴德生被上海英國領事館勒令遷出崇明，心中不服，想要向英國公使上訴，可是公使包陵爵士，那時不在上海，不知何故，久不回滬，無從下手。後來在上海遇到一位剛從蘇格蘭休息回來的著名佈道家賓惠廉，就和他商量應否上訴。賓氏回答說：「天父已將天上地下的權柄都交給主耶穌了；如果祂要你常在崇明島作工，豈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嗎？若是祂另有工作給你做，你為什麼一定要靠政府的力量硬幹呢？不，主的僕人不應當爭，而必須願意受神的引導，不要靠人的幫助，來作成自己的計劃，當依靠神萬無一失的引導，和萬能的力量，完全順服祂的旨意。」戴德生認為賓氏所說的有理，便不再堅持再往崇明去，而約同這位經驗豐富、文雅幽默、和藹可親，被神重用的同工，同往浙江南潯佈道，在那裏住了十八天，並度過耶穌聖誕及陽曆新年。二人各住在自己的木船裏，結伴前行，同心協力，利用學校、廟宇、茶館街市，以及倒塌房屋的空地作講道的場所。

　　戴氏的日記有下列一段話：「但願我能夠描寫當時的情景。試用心眼看一看，在燈光昏黃的大房間，排著許多方桌子，桌旁排著狹窄的板凳，每桌可坐八人。一?工人散坐在各桌飲茶吸煙。煙筒甚長，竹管銅頭，茶房手?銅壺，往返爐桌之間，倒開水入杯。

　　「一會兒賓氏拿著油燈來了，大家都注意他，即有一?人走近我們，開始質疑問難，我穿中裝，賓氏披著中國長袍，穿中國鞋，頭戴沒有頂紐的中國小帽，談論風生，漸入佳境。我們無須介紹福音，他們首先提出問題：『偶像都是假的麼？』有一人問：『我們信耶穌有什麼好處？』另一個問起：『如果耶穌是在天上，我們在這裏怎麼能夠拜祂？』又有一人說：『帶我們去見耶穌，我們就可以信祂。』茶房袖手旁觀。有人勸賓先生剃頭，戴一頂像我所戴的中國帽，以為這樣一定好看得多，不久賓氏就實行這建議，改穿中裝，有一個人跟著我們到處跑，定要替我們付茶錢，一共不到一個『辨士』。我們可以很坦白的談各種問題。最好的一點就是主和我們同在。」

　　因為賓氏及戴德生衣食言語禮貌都照中國人的風俗習慣，所以中國人歡迎他們到家裏去。對於這一方面的經驗，戴氏有信給他的小妹妹如下：

　　「看到一個中國家庭，全體聚集，我們講那位為世人的罪受死的，覺得很興奮。靠近我坐下一個約十歲的女孩，雙臂疊在桌面，頭靠在臂上。坐在她的旁邊就是她的哥哥，年十四歲，聰明可愛。又其次，坐著賓先生。對面有一個二十歲的青年坐著，男人都坐在桌旁，母親及二個較大的女兒，和另一個婦人，坐在背後，隱約可見，當我對他們講到我未得救的時候，母親和妹妹替我懇切禱告，他們特別注意聽。但願神快快的在中國興起愛主的母親與姊妹。回到船上的時候，我們不禁流下喜樂和感恩的眼淚。若不是因為我們改穿中國服裝，決不能像這樣深入民間。」

　　除夕戴氏又寫信回家說：「現在已是嚴冬，北風尖銳得很。而我呢，不像去年幾乎凍死，現在非常之舒服、溫暖。真的，我們當為神許多的慈愛而感謝。我租用一條好船，每天只花二先令。自己住在當中一間小小的艙房。前頭一間，白天會客，夜裏給僕人睡，後頭一間給中文教員住。此外還有地方作燒飯藏書等等用途。我的房窗用蚌殼代替玻璃，可以透光，而防人偷看。一張檯子可以吃飯寫字，一個長櫃，夜裏舖上床褥，還有座位可以接待兩三個客人。作家庭禮拜時，把當中一間房的前後門打開，可以容納船上工人、中文教員、賓氏、僕人和我。但與主耶穌在世的生活卻有別，祂連枕頭的地方都沒有！祂為什麼那樣苦？為我的罪。真是不可思議！那麼，我不再屬於自己了，乃是祂的寶血買來的。但願我能夠用我已經屬祂的全副的靈、魂、體，榮耀祂的聖名。」

　　有一天晚上，一位姓金的青年來訪他們，帶著一本西人所送的聖經。他讀了很受感動，說他要作一個基督徒。談話中聽他們說什麼偶像都不可拜，大為驚訝，說：「難道雷公也不可拜嗎？他明明是神。」那天晚上他隨他們跪下，禱告真活神。第二天是禮拜日，他早晚都來禮拜。禮拜一他為作生意出門去了。他們只好將他的靈魂交託給神。

　　戴氏常常迫切的熱望與神交通；當他與賓氏同工以後，心中更加飢渴需要。到黑暗而又不信神的地方為祂作見證的人，容易減少向神的愛及傳福音的熱心，甚至使基督的十字架落了空。雖然有危險及惡劣環境影響傳道人，使他們的靈命退步及與神的交通疏遠，但是賓氏見證神的信實，來幫助祂的兒女。他也見證祂的應許：「神像河流在乾旱之地，像大磐石的影子在疲乏之地。」(賽三十二2)他又見證祂如何敵擋像急流的河水沖來攻擊祂的兒女，雖然最亮的燭光在污濁或稀薄的空中變成暗淡，但是賓氏在黑暗及魔鬼圍攻之中，仍能藉神的大愛保守自己。他以祈禱為呼吸，以祂的言語為飲食，深深的感覺神的同在。此外，他有豐富的學識，溫和的性情及天賦的機智。他是一個可喜的同工。他的心靈是何等的高超！生活是何等的清苦！他的信仰終不動搖，對惡者的攻擊永不止息。

　　賓氏——他的友誼及一切——是神所賞賜戴氏的奇妙恩惠。這友誼是人生的最大幸福，非金錢所能買得或權勢所能指揮。在他的感化中，戴氏的知識和靈命長大，以至認識自己及神所給他的使命。他後來的成績因以更加完美。(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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