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的 建 造 

壹、寫在前面的話
  一、神揀選人的目的
  二、當前中國教會的情況
  三、當代教會的使命
  四、如何帶領群羊走主的道路

貳、認識神的建造
  一、我們就是神的工作
  二、懂得生命的規律
  三、持守十字架的原則
  四、生命經歷的印證
  五、神建造的簡介

參、神的五次建造
  一、方舟的建造
  (一)神借挪亞建造方舟的前因
   1.神的計划与智慧
   2.人性的軟弱与神的拯救
   3.生命更新的路徑
   4.認識生命的真价值

  (二)什么樣的人才配主使用
   1.神尋找謙卑的服事者
   2.神尋找順服的福音使者
   3.愛神是被神驗中的主因
   4.有生命之光,跟上時代步伐

  (三)神為何揀選挪亞造方舟
   1.作一個「惟有」的人
   2.是個義人
   3.是當時代的完全人
   4.是与神同行的人
   5.活在「約」里面
   6.預備食物

  二、會幕的建造
  (一)建造會幕之人的資格
   1.當有依靠神的決志
   2.持守神子民的身份
   3.接受神的造就
   4.有异象的啟示

  (二)建造會幕的重要性
  (三)建造會幕的過程及意義
   1.祭壇
   2.洗濯盆
   3.聖所
   4.至聖所

  三、圣殿的建造
  (一)建殿是人愛神的高度表現
  (二)建殿是神許可的旨意
  (三)甘心樂意為建殿預備材料
  (四)大衛不能建造圣殿
  (五)建殿的實行
   1.需要智慧
   2.沒有鐵器的聲音
   3.有神的啟示

  (六)圣殿的預表
   1.預表基督
   2.預表教會

  四、教會的建造
  (一)教會的預表
  (二)教會的根基
  (三)教會的地位
  (四)教會建造的原則
   1.以生命為基礎
   2.恩賜的服事
   3.福音的開拓

  五、聖城的建造
  (一)圣城是神經營建造的
  (二)圣城是神建造教會的結晶
  (三)神和羔羊就是神的殿
  (四)生命進入圣城的地步

參、神的五次建造

二、會幕的建造

  (一)建造會幕之人的資格

  2.持守神子民的身份讀經:出2章神的仆人摩西被神使用,是舉世共知的。摩西為什么被神使用?不只他本身有一些條件被神驗中了,還有一個更 大的原因,不在摩西本人,是在他的父母身上。經文頭一節就告訴我們說:「有一個利未家的人,娶了一個利未女子為妻。」(出2:1)

  這句話簡 單嗎?我們若思想一下當時的背景,就可想而知了。第一章清楚告訴我們,埃及王法老下令全國,凡是以色列人的男孩子全被收生婆治死,否則就被扔到水里淹死, 女孩子可以存活。在這种情形下摩西出生了,這是個平常的時候嗎?何等艱難、危險!神若使用一個人,決不是讓他在風平浪靜、一帆風順的時候出現在人群中,總 是把他擺在大風大浪中接受造就。而這些風浪,在人看,好像死亡的陰影經常籠罩在一個被神揀選的人身上,隨時都有覆滅的可能。但是感謝神!就在這個最沒有倚 靠、沒有指望的小船在汪洋大海上漂泊的時候,反而被神保守、駕駛了。

  每一個被神揀選的人,生命的發展史都是這樣。因此,我們若真的被神揀選、驗中了,不管從前、現在、將來,都要做好准備,生命是在汪洋大海之中, 在千層浪万股風的情況下往前開拓的。沒有這些風浪,在我們身上顯不出神的作為來。在這种情況下,一股浪又一股浪使我們惊心動魄,叫我們看見神的大能,認識 我們的神,他把我們的船駛向前方。

  我們應該怎么認識?不是單在環境中,神平息風浪時承認他是真活神。主要我們在生命中承認說:我的生命、年 日是神給我留下來的,在神大能和恩典的眷顧之下,我今天還能夠活在人群中,這不是我的命大、家庭身世強、經濟丰富、政治地位高、學問深,而是有天意,有人 以外的力量,把我的生命保守下來,我活著是神的恩典、是神跡。這樣,我們的心才會伏在神面前,對神的信心更堅固,這樣神才能在我們身上工作。心志一堅定, 神才愿意在我們身上彰顯他的榮耀和大能,叫別人看見我是被神揀選、使用的。

  摩西被神揀選、重用有一個條件,就是他的父母。他的父親是利未 人,利未人的職分就是事奉神,除了事奉神以外,沒有別的職業;但是,他住在埃及地能事奉神嗎?埃及人恨他們,不准他們筑壇獻祭。當時的社會影響著他們:利 未人,放棄你們的信仰,投降埃及人吧!你和我們通婚,這樣,你是半個埃及人,生了孩子以后,可以有后代繼續傳承下去。這樣的試探很多,你要娶一個以色列 人,難處大得很!面臨著絕代的危險。你還夢想娶一個利未女子,同心合意事奉神,這太冒險了!然而這個利未人,竟然不顧環境的惡劣,要娶一個利未女子,与一 個同信仰、同人生觀的女子組織家庭。摩西的父親對耶和華的信仰何等堅貞,并且實行在生活中,他不但揀選希伯來人,還要揀選利未族的人;他成家的目的不是過 太平日子、舒服日子,是為了見證神,保守他們的血統,是希伯來的血統,是神的選民。

  基督徒,特別是蒙召事奉神的人,這一步是最重要的一 步。多少跟從主的人,因為這一步走錯,他的事奉就到此為止。不但如此,他個人的私生活、屬靈光景也都顯不出見證來,甚至信仰也到此為止,把生命埋沒了,何 從談到事奉神呢?尤其是一個蒙召被神分別出來的福音使者,對你的婚姻問題更不能隨隨便便采取決定,按著自己的意思、愿望、想法去找一個配偶、組織家庭。要 明白家庭不是為我們的享受、我們的需要,而是為神的教會、福音的需要。天上的神要借著我們的小家庭來顯出他的見證;他偉大的教會要借著我們的家庭顯出真實 的意義來;神的國度還要借著我們的小家庭往前推展,這真不是個小問題呀!

  我認識一位弟兄!他的父母都是認識神的,在解放以前被神重用, 在南京市帶領一個很蒙主祝福的教會。解放以后,他的父親為主受苦,最后在監里為主殉道,他們弟兄姊妹七八個都漂泊在外,也受了許多苦難、磨練。他慢慢長 大,在讀書時被同學老師嘲笑。在談到家庭歷史時,有的同學說:「我的父親是革命烈士。」「我的父親是一個干部。」很光榮、很夸耀。

  當老 師問他時,他不好意思講,也不敢講。回到家里(他的媽媽已經過世),問他姐姐:「今天老師問我這個問題,我不敢答复,我說我不知道,爸爸去世很早,姐姐你 看我這樣對不對呀!」他姐姐說:「弟弟呀!你這話答錯了,你真不知道爸爸的事情嗎?」「我知道一點。」「你知道一點要講一點。」「我不敢講啊!要講的話, 老師同學對我什么看法,那我就沒有前途了。」她姐姐說:「什么是我們的前途呢?爸爸媽媽教導我們的話你不記得了嗎?他是傳道人,為主傳福音救靈魂的人!你 怎么以爸爸的職業為羞恥?你沒有听過耶穌的故事嗎?耶穌是我們的救主,我們家里有耶穌,蒙了多少恩典哪!弟弟你不要軟弱,下次再問的話,就說爸爸是傳耶穌 的傳道人,老師同學們可能譏笑你,但你不要怕。」

  他听姐姐的話,第二次上課時,老師又問他:「XXX,你爸爸是作什么的?問過家人沒 有?」他就說:「我問過我姐姐,爸爸是救人的傳道人。」「傳什么道啊?」「傳耶穌基督救人的福音。」老師哈哈大笑,「你這個小迷信鬼,現在是什么時代,一 腦子迷信,耶穌救人?救几個人哪?我們的革命成功了,把地主推翻,把官僚攆走,把帝國主義打跑,全國人民都得救了。你信耶穌怎么樣呢?你們還是窮人,還救 別人呢!」他不講話了。同學們都笑話他:「迷信鬼!迷信鬼!」他認定姐姐的話是對的,回到家里后常常看圣經,有問題問姐姐,他姐姐給他不少幫助。

    在學校畢業后,因為他有信仰,不給他好工作,把他分配到玻璃厂當工人。那時不是机械化,都是人工,玻璃瓶子是靠口吹出來的。玻璃被燒化以后,拿個玻璃管 子,沾一點玻璃液,用口用力吹,這是非常傷肺的。大小瓶子都靠吹,一天要吹多少個瓶子,不吹還不行。一年一年過去,直到二十八歲還找不到對象,只因為他信 耶穌。跟個信耶穌的人結婚,在這個社會里沒有前途,沒有人尊重,說不定連工資也拿不到,恐怕飯也不夠吃。他有口才、有學識,人品也很好,因為信仰的緣故, 到了三十四五歲還沒有對象。在當時的社會,不可能一個人這樣的生活下去。

  有一天他到我家里去,對我說:「老弟兄!你看我怎么辦?你能不 能給我介紹一個姊妹,使我的生活不至于這樣孤獨,活得這樣辛苦?」我說:「我很同情你,可惜我在城市里工作不多,認識城市的姊妹也不多,我考慮她們不會選 擇你,她們雖是基督徒,但是看到你工作卑微、勞苦,代价太低,又沒有社會地位,恐怕她們顧慮很大;如果你喜歡,在農村里給你介紹個姊妹的話,或者我還能有 辦法。」他一听,就說:「老弟兄,這很困難哪!農村和城市差別很大,第一,農村的戶口不可能遷到城市;第二,農村的姊妹除了种地、种田、种菜之外,沒有任 何前途,怎么辦呢?」我說:「若是如此的話,只好為這事禱告吧!」當我為主被囚以后,就不知道他的情況了。

我被釋放以后,他來見我,他說: 「你當時說,求主給我介紹一個農村姊妹,我還不大高興。」我說:「現在怎么樣啊!」他說:「現在我已經結婚,并且也有一個小女孩,今年五歲了。」「是農村 姊妹嗎?」「是農村姊妹。」「那你一定很愁苦、作難吧?她是個信的人,還是個外邦人?」「是個姊妹,非常愛主。」我說:「那更苦了!是農村戶口,又是愛主 的姊妹,那你日子怎么過呢?社會要歧視你們,不但你受歧視,連累姊妹也受歧視,那你是怎么過來的?我看你長得又白又胖!你的日子并不難過。」他說:「感謝 主,我的日子真好過,主的恩典真丰盛。」「你把過程給我談談,作個見證我听听,我好勉勵其他弟兄姊妹。」

  他說:「你走了以后半年,我禱告 說:『主啊!我需要家庭,可是這么大個城市里,姊妹多得很!沒有人愿意嫁給我,我的處境太難了!』有一天,來了一個肢體,談到這個問題。那個肢體說:『我 認識一個在郊縣的菜農姊妹,她現在還沒有結婚成家,不過比你小七八歲,你愿不愿意和她談一談?』」

  弟兄說:「我是沒有意見,姊妹愿不愿意 呢?比我小不說,我是個工人,工資不高,結婚以后怎么生活?我到農村去不可能,她到城市來也不可能。」這個老姊妹說:「弟兄!你不要講這不可能,那不可 能,神是全能的,你先禱告,如果有主的話臨到你,你順服主,主會負你的責任,苦也好、不苦也好,有主同在都是好的。」他很听老姊妹的話,他說:「我一禱 告,主就把話給我『她是我給你預備的配偶。』」他就禱告說:「主啊!戶口遷不過來怎么辦呢?」主說:「沒有戶口就不能成配偶了嗎?」「我兩邊跑,到禮拜天 或放假了到姊妹家里去,要么姊妹不种田,到我家來住兩天,這個家庭生活怎么過?兩邊挂心。」「你的心挂姊妹,姊妹的心挂著你,就不能過日子了?姊妹是我的 孩子,你是我的孩子,你們在我里面見面還不可以嗎?如果結了婚,一個禮拜見一次面,你就不愛姊妹,姊妹就不愛你了嗎?你每天要為姊妹禱告吧?姊妹每時每刻 挂念著弟兄!禱告我,叫我來看顧你,你想想看,我看顧你還沒有姊妹看顧你好嗎?」這一來,他開竅了:主啊!我順服你的旨意,難就難吧!

  他 說:「結婚以后,每禮拜六晚上到下班以后,我搭車過去,連夜赶到那邊,禮拜天夜里再搭車回來,第二天要赶著上班,這樣生活有三個多月。何時結束呢?不知 道,但我順服主,我們一個禮拜見一次面,第一件事不是問:『姊妹你好吧!』『弟兄你身體舒服吧!』姊妹有一個父親,也很愛主。我半夜到家,洗好臉休息,天 亮了,爸爸說:『孩子,來!我們一同敬拜主,然后討論家事。』就這樣,我的靈性大得益處,這一個禮拜的勞苦,受的冤屈,到了姊妹那邊,借著禱告,老父親的 勸勉,得力量、得安慰,工作做得更加好起來,這是神的安排。不在一起生活,對我幫助更大,更有力量,沒有欲望和人的要求。」

  「哪曉得過了五 個多月,忽然環境起了變化,姊妹的菜地被國家征收,那里要蓋大工厂。當地的菜農提出要求,地給國家可以,我們不种菜也可以,我們吃什么?房子給國家辦了工 厂,我們住哪里?國家說:『你們提出的要求盡量答复你們,你們對國家有貢獻,國家可以給你們一個城市戶口,叫你們找好的對象。』姊妹就說:『我丈夫在市 區,XX厂里。』『那你有完全條件,給你一個城市戶口,你到厂里去吧!’姊妹說:‘我們有了戶口,住在哪里呢?』政府說:『那更容易,房子掌握在國家手 里,按你的田地面積給你們分房子,兩室也好、三室也好。』他們父女种一畝半的菜地,合算下來,應該得兩套三室一廳的公房,六個大間,住不完。戶口和房子都 有了以后,她又說:『沒有工作怎么生活?』國家講:『更容易,你是哪個地區的,我們就指定哪個地區給你安排工作。你丈夫在玻璃厂里,我們通知玻璃厂厂長給 你安排工作可以吧?』」

  「可是當時那里是個勞動工厂,都是男同志工作,是體力勞動,姊妹到厂里,厂長沒辦法安排,問姊妹:『你會不會寫寫算 算?』『我文化不高,會計我不懂得,可是我愿意學,怎么樣啊?』他說:『可以,那你就學會計吧!』姊妹借著禱告,很短時間學得非常好,就擔任了這個厂里的 會計。過了不久,升到財物科長的位置,給工人發工資了。」

  主真祝福他們,兩個人同心合意,每天晚上禱告,后來生個小女孩,房子住不了,岳父 已被主接走,就把那一套房奉獻給神,讓弟兄姊妹去過教會生活、禱告交通。大概是一九七六年,到現在還有聚會。家里這個小女孩,我見到她時剛滿五歲。一見人 就問:「叔叔,你平安不平安?」「阿姨,你平安不平安?你要不平安,我求耶穌給你平安可以吧?」人都喜歡她。另外她把詩篇一百一十九篇能一字不漏的全背下 來。見到人除了唱詩背圣經以外,沒有別的話講,真是一個榮耀主的小孩子。到現在她大概已經三十多歲,大學畢業,在哪里工作我不知道。

  這是我 親自看到的一個弟兄家庭的光景,他以事奉主為生活中心,尊主為大。主給我們的超過我們所想的,我們尊重主,主也尊重我們;我們藐視神,人要輕視我們。家庭 是神賜給人的,但,是按著我們的揀選,還是按著神的旨意呢?照神旨意所安排的,你會看見,越過越蒙福,越過越顯出神的榮耀來。不但我們有福,子女也蒙福 了!

  我的婚姻是我爸爸禱告清楚的,姊妹一個字也不識,我對爸爸說:「毀掉吧!」爸爸說:「孩子,不要看外表,她能幫助你。」怎么幫助我不知 道,但我接受爸爸的安排,在外表上受了一點難為。我給你們講個笑話,我用耐心幫助她學算術,我說:「我們以后的生活,靠你來保管,多少錢買多少東西,怎么 支配法,經濟不能沒有開支,你得有個計划。」她說:「我一個字也不會寫。」我說:「我教你!」1到10個數學了三天還沒學會。后來學會了,進十位、百位數 吧!我說100划一個杠,兩個圈。那105怎么寫法?小孩們都會,我姊妹差不多學了一個禮拜還沒有學會。若是寫105的話,就先寫100,再划個0,再加 個5,這是多少?一万零五了!我說:「你錯了,這叫100,你就加一個0,一個5就可以了。」她說:「那不是100,那是10,加個5是15個。」哎呀! 气得我不得了,我說:「算了,你怎么這么笨呢!」

  在文化、生活上,的确很傷腦筋,主你怎么安排這樣的姊妹呢?哪怕讀個小學也可以。比方「馬 太福音」的馬字,反來复去認不出來,「這是四個點,三個點不可以嗎?」我說:「馬有四條腿,當然有四個點。」「那怎么拐個彎彎呢?」「這是尾巴彎過來 的!」哎呀!我真痛苦!我從四歲就讀書,讀到二十多歲,起碼有十五、六年,姊妹沒有讀過一天書,我真感到難哪!一直埋怨爸爸:你怎么這么糊涂!給你儿子安 排一個這樣的妻子!神啊!你怎么這樣苦待我?叫我怎么事奉你呀!我要當牧師,帶領几千信徒,師娘一個字不識,這多丟臉呢!沒有辦法,就逼著我到神面前去 了。

  在年輕時,兩個人生活不能融洽,習慣不同;她習慣在農村生活,是貧窮的家庭。我買個包心菜讓她炒,她說:「我們從小沒有吃過炒的菜,菜還能炒著吃?」切得很碎,然后開水一煮放點鹽、洒點油就吃了。

  有 一次,別人送給我海蜇菜,有人可能沒見過。是海水碰在一起碰得時間長了,成了一塊好像活物叫「海母」的,很大,很清火的,好像肉一樣。我家姊妹也沒有吃 過,脆得很!我拿回去,姊妹認為是肉,把它切切往鍋里一放,加點水煮起來。煮過以后,掀開鍋蓋一看,什么都沒有了!只有一鍋水。她嚇坏了:今天碰見了鬼, 那么大一塊肉放在鍋里,怎么一燒沒有了呢?對我說:「弟兄!你可不要怪罪我,我可沒有偷吃肉啊!」我說:「怎么了?」「一塊肉放鍋里一煮,怎么會什么也沒 有了,成了一鍋水?」

  后來給我海蜇的那個老姊妹到我家里,說:「海蜇頭好不好吃呀?」「什么海蜇頭?我們沒有見過海蜇頭什么樣子。」「弟兄 沒有拿回來嗎?你送給誰了?為什么不叫姊妹吃?」我說:「我拿回來了。」「那姊妹怎么說沒看見呢?」又問姊妹,她說:「噢!那個東西,我不懂得,我在鍋里 一煮沒有了。」「姊妹!不是那樣吃法,是生吃的,洗干淨以后,切碎,放點蔥、姜,澆點醋,非常好吃。」

  我想:這日子怎么過法?將來我作大牧 師,禮拜堂要蓋起來,多闊气。人家說:一個師娘什么都不懂得,菜都不會炒,這不是很作難嗎?我就拿著圣經,吃了早飯,有時不吃早飯,就到曠野去讀主的話, 心里沒有家庭、沒有姊妹。一天天,有時夜里不回家,住在海邊,回去也沒什么意思,我講話她不懂,沒有共同思想、共同語言、共同生活習慣。主啊!你怎么安排 這情況?我也不回去了!

  有一天夜里,海邊有堡壘,有海防前線,天气又冷,我就到堡壘里邊去唱詩禱告。海邊沒有村庄,海潮落下去后,在黑漆漆 的海邊,一個巡邏兵走過來,听見碉堡里有人講話,講什么話他不懂得。我正禱告,他就把槍栓推上去,問:「我問里面是人是鬼?是鬼你走開,是人我要開槍 了。」我說:「是人不是鬼!」「你出來!」我就站在門口。「你是干什么的?」我說:「我是信耶穌的,」「什么耶穌不耶穌的,半夜里在這碉堡里叫什么?你不 是人是鬼!」我說:「我是人,你看看!」我往前走,他一看我往前走,他真害怕,拿著槍往后退起來。「你不能走,不能走!」「我非到你跟前叫你看看我是人, 不是鬼。」「你是鬼,不是人!」他把槍一背,跑了起來,「你是鬼,你不要找我,我沒有犯法,沒有欺負老百姓,不要找我##」他跑掉了。

  回到 家里,我把這情況告訴姊妹,她笑了:「你怎么夜里不回來呢?」慢慢地,搓搓磨磨,不能不給她說話,不能不在一起吃飯吧?不能不在一起交通、禱告吧?哦!我 驕傲、自義的心慢慢放下來。從生活里發現,姊妹的平素生活比我屬靈得多。鄰居的小孩子到家里來,沒有禮貌、沒有規矩,吵鬧、亂摔東西,我忍受不下去,姊妹 從來不發脾气,抱著小孩子哄他,給他一塊饅頭吃,還給他講耶穌的故事。她十几歲都沒离開過媽媽,結婚后,我父親把她送到我跟前。她想媽媽,見不到時,把一 個老年人領到家里來,當媽媽看待,非常親她、幫助她,然后給她傳福音。老人說:「你這個年輕女子這么有愛心,這么關心我啊!」

  我搬到上海浦 東住了一段時候,傳福音沒人相信。有一天,我在大橋上站著,我的房子在橋旁邊。那邊過來兩個小孩,大概有十四五歲,是討飯的。下午兩三點,他們走過來,我 有感動向他們傳福音,我說:「兩個小朋友,你們討飯啊!」「討飯又怎樣啊?」「討飽了沒有?」「討飽了又怎樣啊!」「累不累?」「累又怎樣啊!」「你真累 的話,要不要到我家休息一會儿?」「你家在哪?」我說:「在橋底下,那邊的房子就是。」他不相信,「走,我們看看去!」

  我領他們到了屋里, 他們一看,把嘴一撇,「還不胜我們呢!一捆稻草,連個席子也沒有。」起來走掉了。我說:「你們愿意,明天也可以來呀!」我以為他們不會來了,福音也沒有 傳,人家看不起我,太窮了!房子是一位姊妹奉獻的,將近六十個平方。第二天下午他們真來了,三個孩子一路來,往門口一站,說:「你不是說叫我們休息一會儿 嗎?我們來休息,怎么樣?」我說:「你們來吧!」「我們帶個小席來,昨天想睡覺,你這沒有席子,還不胜我們呢!」到了屋里,我說:「你們睡吧!」

  第 三天他們又來了,不是三個,五六個都來了,都是討飯的小孩。到第四天,十多個都來了。開始時,他們是輪流休息,對我有防備,時間長了,對我漸漸放心了。我 看時候已經成熟,就問他們,「你們听不听故事?」「你會講故事?講給我們听听,反正我們吃飽了。」一講,他們愿意听,听得很在心。有的問:「耶穌能不能救 我呀?耶穌肯不肯救我呀?我沒有爸爸媽媽,他們都被水淹死了,所以我討起飯來。」我把主安慰的話講給他們。「耶穌怎能救我呢?」「你禱告。」他們也跪下來 禱告:「耶穌啊!救救我!救救我!」我說:「你認罪!」他們就認起罪來。真是圣靈動工,把他們都得著了。

  從此,每天下午都有十几個討飯的人 到我家里去,坐的坐、躺的躺。我就教他們唱詩歌,他們也唱,也听故事,不听就睡覺,我也不勉強他們。天長日久,名譽出去了,「這不是洋學生,不是傳教士, 是叫化頭頭,這洋學生別的不會干,就會拉攏叫化子。」這就成了叫化党。頭頭也好,尾巴也好,福音從此傳了出去,最后他們都信了主。

  有一家是 山東人,一家七口人,因水災出來討飯,后來信了主。有個九歲的小女孩,每天討飯回去都說:「叔叔啊!我這油條人家吃了一半給我,我把咬過的剪掉,這一半沒 有咬的給你吃吧!這個丸子咬了一口,我把咬的地方吃掉,沒咬的一半給你吃吧!」討飯的人把我養活起來,這是個小問題,福音傳出去了。

  如果姊 妹是個有文化的人,她肯不肯接納這些討飯的孩子?她不但有討厭、不攆他們,還幫助我接待他們。有身體弱的,她給他們燒點水喝喝,為他們禱告,沒有藥給他們 吃,勸他們禱告耶穌。有一個孩子失去了父母,她待他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安慰、幫助他們。這樣把福音傳出去了,不是空講理論,而是憑著生命、生活的表現把他 們挽回過來。

  我傳福音的第一步,是從討飯的人身上走出來的。這一家七口人都得救了,住在碉堡里,在碉堡里擘餅聚會,那個滋味真是好。一到擘 餅聚會,有時是大半夜,有時是一整夜,不知不覺天亮了。就六七個人,唱詩禱告贊美主,我真羡慕那個教會!到收麥的時候,他們都回去收麥子,以后再沒有碰見 他們。過了几年,我离開了那個地方。我相信他們會被主保守,把福音种子帶回去。

  慢慢地,我那驕傲、發狂的心降低下來。主叫我明白,主安排的姊妹真是好!

  她 生活的表現比我講的福音功效大得多。特別是老年人,沒有一個因我講道信耶穌的。耶穌是好,不愿意相信。因著姊妹的愛心服事、看顧安慰,信了一個又一個。信 了以后,一生不离開主,忠誠地听主的話,是教會里最好的肢體,別的不會,就是會禱告,后來教會的复興,不能說与他們沒有關系。

  還有一個更大 的工作,是姊妹做成的,當地在馬路邊有一個賣布的婦女,有四十几歲,在當地居委會里面做主任工作。她是外地漂流去的,參加了政治工作。但是她跟別人不一 樣,我家姊妹碰見她,她說:「你要買布吧?」姊妹說:「我沒有錢買布。」「你是作什么的呀?」「我是信耶穌的。」「在哪里住?」「在那個新房子里住。」 「哦!那個洋學生是你什么人?」「是我的丈夫。」「他是個洋學生,怎么不去干工作啊?出門時西裝筆挺的,是作什么的?」「他是傳耶穌的。」這個婦女受感動 了。「我晚上看看你們去!」

  她來了,一談才知道,這個姊妹是終身奉獻的,二十一歲去讀神學,是中國第一個女子神學院第一批畢業生。畢業以 后,就在江蘇省淮陰作傳道人,淮陰是周恩來的家鄉,她的嬸嬸在當地教會里是一個執事。這個姊妹神學畢業后,就分到那個地方,和這個老人在一起,負責建立教 會傳福音。當時還有外國人在那里。蘇北這個地方是先解放的。解放后,教會受迫害,這個老姊妹沒有受到迫害,她有背景,對她很优待。這個小姊妹跟在老姊妹旁 邊受了不少保護。但全國要解放,老姊妹說:「孩子!你不要在我身邊了,你赶快往大城市去,我曉得他們的政策。解放以后,對你們這些受過洋教和外國有關系的 人不會放過的,對我還不能怎么樣,但你恐怕要受限制了。」

  她离開老姊妹以后,就把信仰埋沒了。神要用她,讓她碰著我的姊妹,所以回轉過來, 把居委會主任辭掉,賣布就賣布,錢少就錢少。我們要她住在我們家里。后來她怕連累我們,就自己搭一個小木頭房子,在馬路邊上住,但靈性借著我和姊妹禱告、 交通复興起來。這一复興,可真是個大器皿,神重用的器皿!她后來不賣布了,賣飯。她賣的飯,又便宜又好吃,炒的菜也香,因此顧客很多,都到她那里吃飯,吃 飯時她給他們傳福音,許多人信了主。

  有個政治處的主任,听說這個賣飯又好又便宜的人是個信耶穌的人,就去看她。一看是個同鄉,所以經常跟她 談話,對耶穌也有好感,但還是不相信。后來參加了我大年初一到初三的布道會悔改了。悔改以后,經常和那姊妹交通,問她,她就把真道教導他,真像那賣紫色布 匹的呂底亞一樣。以后這個政治處主任就堅定了信心,把工作辭掉,作勞動工人,成了教會的柱石。

  這個老姊妹靈性复興起來,在教會里是個主要的 工人。沒有她,那個教會建立不起來!我只有熱心、知識,沒有愛心与耐心。她年齡大,經過失敗軟弱复興后,更加愛主,無時無刻不傳福音。去一個人吃飯,「你 的飯這么好吃。」她就給他們講起福音來。「你賣的飯這么便宜!」也給他講起福音來。「今天我的錢不夠了。」「不夠就算了,下一次一起算。」窮人拉車的,錢 很少,「來來來,買一碗飯。」「我沒有錢」。「沒錢我送給你。」挾一塊肉就給他。「你為什么這樣好?」她就借此傳起福音來。她在生活中傳福音,領人歸主可 真不少,人都佩服她,都因她受感動。「誰開飯店不賺錢哪?你還是外地人,漂流過來的,住這個小木房子,還要幫助我們,叫我們吃!」「不是我好,是耶穌 好。」把福音見證出去了。

  教會建立不久,政治路線問題壓力太大,國家強制我,不准我過到那邊作傳道工作。老姊妹就擔起這個責任,天天晚上領 弟兄姊妹查經、禱告、教唱詩,把根基扎下去。后來聚會的地方,家具都被沒收了。天天晚上几十個人到其他地方照常聚會,這里三十個、五十個,那里六十個、七 十個,根基牢固,道路清楚,不和世俗、政治摻雜,專心事奉主,主也祝福了那個教會。光她臨終的見證,就說明了神祝福了她。

  一九八四年時,她 已經八十四歲,我們已經离開那里,住在很遠的地方,每禮拜去看她一次,她無儿無女,沒有親友。但弟兄姊妹愛心很大,整天在那里交通、禱告、服侍她。我家姊 妹那天去看她,第二天要走,她說:「孩子,你不要走,今天晚上再陪我住一晚上,好不好?」我姊妹講:「姑姑!你老人家待我好像待女儿一樣,你放心吧?我陪 你住三天,再住三天,我的孩們都大了,我不回去不要緊。」老姊妹說:「只要陪我住一個晚上就夠了。」這天晚上,她和姊妹睡一個床,同心合意禱告后就休息 了。到夜里三點半時,她把姊妹拍醒:「孩子,醒醒」。姊妹說:「姑姑!你要喝水?」「不要喝」。「有什么事?」「沒有什么事,我給你講,你給弟兄講,叫弟 兄要忠心地跟從主、愛主到底。」「姑姑!你講這話什么意思?」「我先到天家等你們,你好好和弟兄同心合意事奉主,任何難處你們要同心。」說完話,眼睛一 閉,走了。

  我姊妹又感謝主、又著急,把周圍的弟兄姊妹喊醒。第二天也帶信給我,我就去了。弟兄姊妹站了滿滿一屋子,有的哭、有的禱告。我 說:「弟兄姊妹,都不要哭、不要傷心,神的使女是平安的去了,沒有痛苦、沒有生病,她工作的果子在你們中間,因為她結的果子應當歡喜快樂、贊美主,我們唱 詩贊美神吧!」

  這邊唱詩,那邊聯系火葬厂。殯儀館里要來車子接,把尸體拉去火葬。她的家离馬路邊還有一段路,車子開不進來,因為是在小巷子 內,必須用擔架抬到車上去。弟兄們有感動說:不要外邦人來碰我們老使女的身體,我們弟兄五六個,還有那位政治處的主任,從她的房間里給她穿好白衣服,蓋上 白被單,十字架的符號都擺好,六個弟兄就托著,把老姊妹從住宅地方抬出來,走過几十米遠的小巷子,一直送到靈車里。這一送不得了,惊動了整個周圍的人。 「老太太真有福了!沒有家庭、沒有儿女,但是臨終以后,比有儿女的還好。你看!這六個人都不是一般人士,都成她儿子了,這樣孝順啊!六個儿子抬著老人家的 尸體,往靈車上送。」

  開靈車的人非常恭敬,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當時是一九八四年,還沒有開放,火葬厂里有政府的命令,不准作宗教儀式。在 禮拜堂里可以作宗教儀式,禮拜堂外不准作,火葬厂里更不准。路很遠,租了三部大客車,坐得滿滿的,唱著詩,把老姊妹送到火葬厂。火葬厂里的人一看,三部卡 車,這么多人,靈車上面坐的都是些干部,不知什么情況,馬上打開大門,歡迎我們進去,將最大的廳租給我們開追悼會,唱詩、禱告、贊美,沒有任何人干涉。

  隔 壁有個工厂的厂長也去世了,有七八十個工人,還有書記在開追悼會,我們這邊正唱詩、禱告、贊美神的時候,那邊有一個婦女跑過來,跪到我們跟前,「求求你, 求求你。」「什么事情?」「我是信耶穌的。」我說:「那很好。」「我爸爸沒有信耶穌,他現在去世了,他的靈魂要下地獄,你去禱告禱告,把我爸爸從地獄里拉 上來吧!」我說:「姊妹!這個沒有辦法,有圣經真理,他活著沒有信耶穌,死了以后,從地獄里拉不上來啊!」她說:「那還有親屬們,還有厂里的工人們,都沒 有信耶穌,他們還在傷心,可怜得很!你看你們信主多么好,沒有哀哭的,唱歌贊美神,我也信耶穌,你們好不好少唱一會儿,到我們那邊傳傳福音?」

  我 還沒有信心,厂里書記正在致悼詞,怎么傳福音呢?因她的迫切要求,我就和她去吧!我說:「找一位弟兄!你會說本地話,我們一同去。」這個姊妹跑到那邊對書 記講:「書記、書記!快把悼詞收起來,神的仆人來給你們傳福音!爸爸是不能出地獄了,你們還在地獄門口,快听听福音。」這個書記感到莫名其妙,把悼詞一 疊,往口袋一裝,立正站好。姊妹說:「弟兄傳福音了,你們都要靜靜听。」听完以后,我們問:「誰愿意信耶穌,舉手!」當時三十六個人包括書記在內說:「我 要信耶穌!」這是老姊妹的功勞,臨終還帶三十六個靈魂歸主。

  開完追悼會,就把尸體送去火化,當我們要出大門時,這個殯儀館的負責人來,說: 「哪個大干部的家屬來這么多人送殯?」有人說:「不是大干部,是信耶穌的老太太。」「怎么在這里作宗教儀式?這是不許可的,誰把他們放進來的?」「人家開 完了,已經要走了。」他看看沒有辦法,也不再追究了。

  一個真正愛主的老年人,臨終時真是有福。我見這樣的情況很多,包括我的父母親在內(我的繼母),那真是榮耀!

  主 安排的家庭就是好,沒有姊妹的代禱,我不能這樣在各地事奉主。在苦難中,沒有她的代禱,我走不過來;多次的危險、試探,沒有姊妹為我解圍,我就胜不過這些 試探。我們要順服神的旨意,神絕不會讓我們吃虧的。一個事奉神的家庭何等重要!千万不要憑著外貌來揀選,更不能憑家庭、社會、物質條件來揀選;清楚神旨意 后,你放心吧!神不會虧待你、不會捉弄你,他必要在你家里賜福与你。賜福是個小問題,他要借著我們的家庭彰顯他的榮耀,做成他的工作。

  過去 上海有個大教會,是很出名的,有好几千信徒,負責的牧師是個很屬靈的弟兄,的确有奮興的恩賜,他從北方來。這個牧師恩賜不太大,為什么被神重用呢?首先他 的家先蒙神祝福了。他沒有讀過神學,初小程度,后來家里貧窮失學了,信了主。主使用他是在結婚之后。他開始的情況是這樣:

  一個姊妹神學畢業 后,成績很好,在一個家庭教會中學習服事,有一位老姊妹幫助她。她很年輕,才二十歲,很有講道恩賜。有一天老姊妹問她:「姊妹呀!你有沒有獨身的恩賜?」 她說:「主沒有給我話語。」「如果沒有獨身的恩賜,我給你出個主意,哪個弟兄合适的話,你們配合在一起事奉主,你有什么要求講講看,我注意一下。」她說: 「我沒有任何要求,只要是個愛主的弟兄!摯誠、忠心地愛主就可以了。」老姊妹說:「真的嗎?」「真的!」「好!我為你感謝主。另外你自己要禱告。」

  過 了一段時候,老姊妹找著一個弟兄!年齡比她大一兩歲,很合适。有一天,小姊妹到老姊妹家去,老姊妹說:「姊妹呀!弟兄我給你問好了,叫你們見見面、交通交 通,你看是不是神的旨意?」姊妹說:「弟兄什么樣?」「你不要管什么樣。」「什么文化程度?」「你不要問什么文化程度。就照你所說的條件:忠誠愛主、專心 愛主。」姊妹說:「那我就放心了,你叫弟兄來,我們談談話吧!」「決定好了嗎?」「決定好了」。「不講其它條件嗎?」「不講其它條件」。

  老 姊妹把內室的門一開,「弟兄你出來吧!姊妹和你見面。」弟兄從里間出來,姊妹一看把頭低下來,把鼻子捂住了。老姊妹說:「姊妹!這是給你安排的好弟兄!你 們談談話。」半天姊妹不談一句話,弟兄也沒有話講,坐了半個小時,「老姊妹呀!我出去一下。」干什么呢?找地方哭去了,哭了一會儿才回來。

  弟 兄看姊妹這樣,不愿難為姊妹,就說:「老姊妹,我先回去吧!看樣子姊妹不肯答應。」為什么呢?這個弟兄一出來,比姊妹低半頭,這是第一;第二,一看面孔有 几個麻子;第三,不知道弟兄那天是傷風還是感冒,鼻涕流得一塌糊涂。不講文化程度,不講靈性,一看這個外貌,她把鼻子捂住、頭低下來,出去哭了。「主啊! 我要求弟兄愛主不錯,不能到這個地步,太難了呀!怎么見人哪!比我還低,滿臉還有麻子,還流著鼻涕,我能帶去事奉主嗎?看樣子他也不會講道。」所以不想答 應。

  弟兄走了,老姊妹說:「姊妹!我看你不愿意答應。」「不是我不答應,太難了!稍微好一點,我也能答應,你看看這個樣子,和我怎么相配 呀!我不是個美麗佳人,也是一般中上等人吧!往人前一站的話,像個傳道人。你看弟兄!比我矮,又有麻子,又鼻涕拉洒的,怎么和我一起作同工啊!」老姊妹 說:「你不要講那么多條件,我證明他愛主、真誠愛主。流鼻涕是傷風感冒的緣故;麻子不是他自己做出來的,有麻子就不能被主使用了嗎?」「老姊妹,太難 了!」「不難的話,就不叫你順服了!」

  經過好几次的交通談話,姊妹禱告,有主的話臨到她。她說:「主啊!你的話是不錯的,這話我太難遵行 了。」主說:「你難我不難,我看你順服不順服,你肯順服時,一切難處都會改變的。」后來姊妹就順服主,接受下來。兩個人成了家。開始時,出門兩個人不在一 起走路,「弟兄!你先走,我后走!」再不然的話,「我先走,你跟我遠一點,不要离我太近!」怕丟她的面子。時間長了,別人認出他們是夫妻二人,只好慢慢學 功課。過了十几年,老姊妹也把他們忘了。他們就在其它地方傳起道來。

  十多年以后,有一天,老姊妹家門口來了一部小包車。弟兄穿著西裝,姊妹穿著旗袍來叩老姊妹的門。老姊妹從樓上看看不認識,開門看看還是不認得。這個弟兄長得又白又胖的,麻子已經顯不出來了,西裝筆挺的,還拎個皮包;姊妹,好像見過面,不太熟悉,就問:「你們找誰呀!」

  「老奶奶,我們找你。」

  「你們怎么認識我呢?」

  「你忘記了吧,你是對我們幫助最多的老使女。」

  「在哪里幫助你們了?」

  「我們兩個能成為夫妻就是你介紹的。」

  「哪一年啊?」「十多年了。」

  「哎呀!人完全變了,你們作什么事情?」

  「我弟兄是禮拜堂的牧師,是奮興家,在各片領聚會。」

  老姊妹一听,問:「姊妹呀!弟兄跟著你難不難啊!」

  「哎呀!老姊妹,我的眼光太淺,憑著我的揀選,要揀選一個英俊的,滿足我心意的弟兄。當時我看不起弟兄!可是弟兄真愛主;一禱告起來整夜禱告,讀起圣經來,就不吃飯,把圣經背的特別熟。他有恩賜,各地方請他去領奮興會,到哪里那里就复興。」

  這是個真實的見證,這個老弟兄活到九十几歲,才被主接去。在文革時非常剛強,人都喊「打倒上帝,打倒耶穌!」他不喊;三天三夜斗爭他,八十多歲,叫他跪在台子上。最后生了病,被主接走了。老姊妹是先去世的,非常榮耀主,他帶的信徒很多,都离開禮拜堂在家庭聚會。

  有 一次,杭州一個地方請我去交通,我上了火車,旁邊坐著一個老太太,打扮很朴素,默默地坐著;可是我有一個感覺,這個老太太不是平常人,她有主的同在。她看 看我,我看看她,沒有講話,就安靜地坐著。下車以后,我到那個方向,她也到那個方向;她坐她的車,我坐我的車。到了聚會門口,我剛下車,她也到了。一看, 我說:「老使女呀!我早看出你了。」「弟兄啊!我也早看出你了,你是事奉神的人。」

  后來一談,我說:「你把事奉神的歷史告訴我。」她就是那 個牧師所培養出來的,忠心事奉神,到處為主作見證,今年已經八十多歲了。你看看,像這樣家庭有沒有价值?這樣的婚姻有沒有价值?工作的果效最真實、最榮 耀。一個家庭路走對了,走正确了,你看見神的祝福何等大呀!這樣見證太多,我遇見好些這樣的家庭。我再講一個見證,這位弟兄現在還在。有時候我們還見面, 他給我看過病,他是福建人,十五歲蒙召,愿意事奉主,到西北邊疆去傳福音,文化只有初中程度。有個全市最著名的醫生,很愛主,愿意栽培主內弟兄姊妹,特別 弟兄們。我去報了名,想跟他學,可是我去的前五分鐘,這位弟兄也去報名了。那位老醫生對我說:「弟兄!你來晚了。這一批名額已滿,不再收人了,你再忍耐等 一年,明年再來,我把你收下來。」這個弟兄就去跟他學醫生,我就沒有去成。神攔阻我,因他對各人安排不同。那位弟兄學了醫生,技術很好,在全醫院里很出 名。

  他到了三十六歲還沒有配偶。他一面做醫生,一面傳福音。本來有些女護士想跟他一起事奉主,一看他那么愛主,還想到邊疆傳福音,追求屬靈方面,感到麻煩,并且還得寫檢查、被批斗,所以一個個都离開他。

  有 一天,他們醫院有一個醫生出差到北方哈爾濱市,回來以后對他說:「弟兄!我在哈爾濱遇見一個姊妹,只有母女兩個,都很愛主,姊妹想到南方來找對象。她們的 要求是:只要是一個愛主的人,會醫生的技術就可以。」弟兄說:「這么遠,她是北方人,我是南方人,生活習慣又不一樣,她的什么情況我也不了解,我敢答應她 嗎?」那個醫生說:「這樣,你寫信給她,她托我來找這樣的弟兄,我看你最合适,情況我講不清楚,你們通通信,聯系聯系可以吧?有机會見見面也可以呀!不是 一步成功的嘛!現在不像過去,不見面,你們可以談談,不可以再說。」

  弟兄禱告以后,有感動,但還是不敢相信。從人方面說,母女兩個人在哈爾 濱要到南方來,肯定有問題,環境、生活都有困難。「若結了婚,把岳母帶來,我要養活這個丈母娘了,我又不了解、不認識,這怎么能行?」他就寫一封信說: 「姊妹!听說你想到南方來找一個作醫生的弟兄,我是個作醫生的,但我的醫術不好,文化只有初中程度,今年三十六歲,只有一個人,沒有家庭,沒有長輩,工資 一個月只有五十六塊錢,按目前生活水平講,夠一個人吃,若要養活兩三個人根本不可能,你看我的條件合不合你的要求?」他的意思是要拒絕。

  沒 想到過了半個月有回信來,說:「弟兄!你的信我們看到了,你講的那些條件,我們都沒放在心上,我們禱告禱告,你是個愛主的弟兄,我們沒什么意見,你不要顧 慮那么多,到時候主會負責的,你寄個照片來,我們看看好不好?」他一想,我寄個好照片的話,恐怕她要答應我;寄個工作證上的照片,她看了肯定不答應,我也 不叫她煩惱了!沒想到不到二十天,又收到回信,說:「弟兄!你的信收到,照片也看到了,感謝主!我里面非常通,我們想來看看你好不好?」他一看,這個姊妹 肯定有問題,到我這來,想利用我。他又寫一封信,說:「你來可以,你得住旅店,我不能接待你,因為我住的是單人宿舍,吃飯的話,你得在旅社吃飯,我不起鍋 灶。在醫院里買飯,我的工資不夠,你把生活費帶來,在旅舍住几天,我們見個面。」

  弟兄很冷淡,去信不到一個月,又回信來說:「弟兄!我們准備几月几號到上海來見你,告訴你哪一趟車,你在出站口接我們,你打個小旗子,把你的名字寫上,等著我們見面。」弟兄一看,這個姊妹百分之百有問題,想逃避難處啊!來了再說。

     那一天車到時,弟兄去接姊妹,打個小旗,寫上名字,站在出站口一直看。旅客都走完了,看不見有人和他打招呼。他說:上當了!她是拿我開玩笑的,不來也 好,免得以后成家了,我更作難。正想回頭走,忽然后面有一老一少攙著走過來。他回頭一看,不會是她,完全不可能!因為這個姊妹從外貌上講,可說是一品人 才,這個老姊妹像貴婦人一樣。不要做夢,我是配不上她的。正看時,兩個人到了跟前,一看旗子,問:「這是你的名字嗎?」他不敢答應,說:「你們找誰?」 「就找這個人。」「我就是。」「我們一同走吧!我是她母親,這是我女儿。」

  弟兄也不知講什么話,低著頭只管走。到站門口,想找兩個三輪 車。剛叫好三輪車,老姊妹講話了:「你怎么找三輪車啊?你們上海沒有小轎車,還沒有出租車嗎?」那是一九五四年,誰能坐起小轎車呀?弟兄一听,哎呀!還沒 見面,想問我要小汽車,口气這么大!這能過日子嗎?他說:「汽車有的是,我租不起。」「你不要擔心,找個小汽車來,不要你付車价,我們替你付。」弟兄半信 半疑,這是頭一次見面!口气這么大,要過日子的話,五十六塊錢,一下子給我花完了。好!你要叫就叫吧!反正我不付,你付!

  小包車叫來 了。她說:「弟兄!你們有沒有搬運行李的大卡車?」「怎么樣?」「我們把家搬過來了,不回哈爾濱了。」弟兄一听,上當了!第一次見面,把家就搬來了。我一 個單人宿舍,鋪一個床,一個小書桌,三個人怎么住?兩個人也住不下啊!做事怎么這么冒失!肯定里頭有文章,主啊,救我脫离這個試探!喊了個小四輪來。老姊 妹說:「怎么喊個小四輪啊!沒有大卡車呀?把小四輪退掉,換個大卡車,到行李處去搬行李去!」弟兄去后一看,光皮箱裝了一大卡車,還有其它貴重東西,就到 醫院去了。好像做夢一樣。看看老姊妹,樣子有四五十歲,面容非常嬌嫩,厚誠得很;小姊妹,我也配不上她。不信吧,是個事實;信,又信不下去。到醫院門口下 了車,不知道往哪里讓,像傻子一樣站在那里。

  醫院的醫生、護士都出來看,這個醫生發財了!發福了!混了個天仙。老姊妹說:「你們有沒有 房子出租?」有人說:「對面那所公寓,四大間,正好別人剛搬走,到香港去了。租這房子,一個月八十六塊。」老姊妹講:「你不要擔心,算我身上,房子租下 來,把家具搬上去。」整個醫院的人都來看,看什么?醫生碰見天仙了!

  一談話,母女兩個敬虔愛主,真理清楚。一問家史,她的祖父是滿清時貴州 省的府台,就是省長;爸爸是國民党政府教育部副部長,其實是共產党的地下工作者,后來被國民党發現,把他殺害了,是個革命烈士。母女倆信了主,因她們有這 個家史,又有學問,姊妹大學畢業,會彈琴,文才也好,人長得又美麗,因此,有很多部長的孩子整天找她,送禮物,請她吃飯、看戲,她因信主都拒絕了。他們還 來麻煩她,所以她很痛苦,不愿意在那种環境里生活下去,要事奉主,不求世上的榮華富貴。那些人給她很多應許,保證結婚以后叫你信仰自由,決不妨礙你的信 仰,很多承諾。

  她說:「主啊!我愿意离開這個環境到南方去,找一個愛主的弟兄,是作醫生的就可以。」因為她媽媽身體不大好,女婿是醫生 的話,看病方便。不講人品、地位、工資、文化,只要有向著主的心就滿足了。「弟兄你不要顧慮,生活全包在我們身上,五十六塊工資你自己用好了。」弟兄說: 主啊!我哪里配呀!你這樣愛我,我當怎樣好好報答你的恩典?母女兩個說:「第一,我們要事奉主,不管環境難不難,我們家是事奉神的家,有弟兄姊妹愿意來, 我們要和他們一起事奉主。把我們所明白的真理告訴他們,你剛強壯膽站穩地位,把家打開事奉主吧!」

  從他們結婚以后几十年來,家庭聚會沒 有終止過。文革中他們照樣暗暗事奉主。在他家里培養出多少基督徒!有的在單位,有的在其它地方事奉主。我認識不少弟兄姊妹是他們培養出來的。這位弟兄八十 多歲,姊妹不到七十歲,從來沒有發生過磨擦,同心合意事奉主。神給他們一個儿子,非常聰明;但是因為他們過分愛儿子。有一天,儿子在樓上玩,樓下一個小孩 頑皮,打彈弓,不當心,把他儿子一只眼睛打瞎了,只有一只眼睛。他們說:「我們愛儿子過于愛主,你這樣對付我們,是為了愛我們。」于是把儿子奉獻給主,叫 他在醫院里做醫生,帶領青年團契。我從前去過,在石化總厂里,是最好的單位。我講他們的光景可能還不到五分之一。

  一個人照神的旨意行, 神會虧待他嗎?從圣經看最大的工作是弟兄作的,最出名的先知撒母耳是誰培養起來的?不是他媽媽哈拿嗎?小時在母親跟前長大,斷奶以后送到圣殿里。撒母耳的 幼年我們都熟悉,并且很受感動。那么小的孩子,頂多三四歲,就到圣殿去,与父母一年只見一次面,他不哭不鬧嗎?怎么過日子?以利照顧他像自己的孩子一樣 嗎?不是的,派他看圣殿的門。白天把門打開,晚上把門關起來,那是需要警醒的。他敬畏耶和華,忠心盡責。神重用撒母耳不錯,但是他的根基是媽媽給他打好 的。以利二子的惡行,撒母耳一點也沒有受傳染。他持守忠貞、圣洁事奉神,被神看中,把他興起來,成為跨時代的工人,這是圣經里給我們的寶貴教訓。

    我在為主受苦時,我姊妹經常去看我,送點藥品、食品。她從來沒有告訴我經歷多少困難。等我出來以后,她給別人談我才听見了。在一九六一年,生活最困難 時,她得知我的消息,听說我得了浮腫病,肚子很大,已經走不動路,瘦得也利害,生命很危險!她自己還不夠吃,把糧票節省下來,買點面粉炒炒,就成了炒面; 還有這位作醫生的弟兄,叫姊妹送點藥品去。路這么遠,下輪船還要跑許多路,步行要走兩天。我的小女儿那時才一歲多,不能放在家里,只好背著食品,抱著孩子 去看我。下了輪船要步行,背背歇歇,到晚上沒地方住。人家問她:「你到哪里去?」「到勞改隊。」人家害怕受牽連,不肯留她住。

  在村外一 個草棚子,有個老先生在里面,給人家講了很多好話,人家才把她留下來。老先生一夜不睡覺,給她看門,怕人來搶東西。第二天背著東西再走,正走時,忽然來了 當地的兩個人,她明白這是搶東西的。在曠野沒有人搭救她們,她雙手把包抱住,孩子往地上一放,「主啊!你保守東西!我們母女兩個的命不要緊,只要弟兄能吃 到東西我就安心了,但現在我送不到地方了,兩個坏人要來搶東西,怎么辦?」神真听禱告,那兩個人离她不到二三十米時,從山窩里出來個解放軍。一看是解放 軍,姊妹就喊:「解放軍同志!救救我!」解放軍听見了,把手槍拿出來,說:「你們兩個干什么?」兩個人不敢再往前走,說:「我們沒事,想幫幫婦女的忙。」 「你們再往前走一步,我開槍打死你們!」他們只好回頭跑了。解放軍說:「你是作什么的?」「我到勞改隊去看我丈夫。」他很同情,「你赶快走,我在這儿等著 你走得看不見了,我再离開。」

  她背著孩子,抱著包袱,那時她才三十一歲,跑得滿頭大汗,怕坏人追上來,繞過山角已經累得走不動了。天色已 晚,到村里去又怕坏人搶。正巧那邊過來一個小女孩,是种地回來的,十三四歲,背個小鋤頭。她說:「小妹妹!能不能幫幫我的忙啊?我真背不動了,你背包袱也 可以,背孩子也可以,我會報答你,不會把你忘記的,我敢講包里有吃的東西。」這個小孩子倒也受感動,一看我的小女儿長得又白又胖,「我抱孩子。」剛走過村 庄,來了兩三個本村的男人,想搶東西。他們掌握情況,到這里來的人都是往勞改隊去的,必有吃的東西。如果是姊妹一個人的話,他們能放過她嗎?

  兩 三個人把她們圍住了,「包里什么東西?叫我們看看!」她只有禱告,那個小姑娘說:「我認識你們,人家是作難的人,我來幫她的忙,你們搶東西的話,我到前面 村里告你們去,捉你們一家人,只要你們敢搶!」那三個人一看,「噢!你是X家小姑娘,你怎么幫她的忙呢?」「我就幫她的忙!」「搶過東西給你分一點。」 「我不要你東西,你們敢動,我非到村里報告你們!」他們三個人一看不敢動手,「你這個小姑娘,管閑事管得寬,你肚子不餓嗎?」走掉了。小女孩把姊妹送到勞 改隊的警衛線上,姊妹給她點餅、糖,她還向姊妹磕個頭:「謝謝阿姨!」就走了。

  她到了勞改隊說:「找我的弟兄!」隊長一看名單,「到底是你丈夫,還是你的弟兄?」她說:「我們信耶穌的人,不喜歡叫丈夫,他是我的弟兄。」几句話把見證做出來了。隊長給我說:「你妻子好得很哪!真像孟姜女一樣,你看看,這么遠跑來,還叫你是弟兄。」當時我很受感動。

  一九六一年6月15號那天,姊妹去看我。正碰見一個主任,是最反對神、憎恨基督徒的人。在他手下接見很麻煩,加上姊妹講主里的話,他就更加討厭。于是就預備在接見時找把柄,好狠狠整我一頓。他叫我們在廣場上見面,不在辦公室里,給她一把椅子坐下來,再把我叫去。

  她 來以前,我偷偷寫一封很長的信,想叫她帶回去,是給我父親寫的,一方面安慰父母,一方面安慰弟兄姊妹,也把監里的情況講了一些。可是怎么把信交給她呢?這 是犯法的,我把信疊得很小,壓在腰帶里,把腰勒得很緊。那時穿的是單衣服,在接見以前就搜查一遍,身上沒有信件、沒有犯法東西才可以接見。但兩個人站得距 离很遠,姊妹在那邊,我在這邊,干部在中間,兩人只能見見,說兩句簡單的話罷了。

  當時主任不在場,藏在屋里從門縫看,故意要找我把柄。我以為干部不在跟前,就對姊妹說:「你往前走一走,我有東西要給你。」這句話被主任听見了,「啪嗒」把門打開說:「你搞什么東西?私傳信件!」

  這次姊妹來,也有信件給我,所以他們就向她要:「信件拿出來!」正好姊妹真帶一封信,就是那個和周恩來的嬸嬸同工的老姊妹寫給我的信,從姊妹身上搜了出來,這是我以后才知道的。

    這個主任當時就喊:「把他拉回去!給我吊起來打!」「你有什么東西給家屬?」但從我身上沒有搜出來,因為是在腰帶里束著,把我拖到宿舍里就捆起來,一面 打一面把繩子往下拉。雖然他們打我,但我也不覺得疼,只是擔心這個信會掉下來。如果掉下來就是大罪狀,就可以判我死刑。他們一直往下拉繩子,我的腳就离了 地。肚子若鼓不起來气,腰帶一松,信就會掉下來,掉下來就麻煩了。可是神怜憫,正在腳离地時,忽然管生產的隊長來了。他對我印象很好,一看把我吊起來,就 問:「吊他干什么?把他放下來!」兩個犯人講:「主任讓我們吊!」主任比隊長大得多,一個主任管十個隊長。

  當他講話時,我的腳就挨著了地。 隊長問:「他犯了什么錯,這樣吊他?」「我們不曉得,主任讓我們吊。」隊長發起脾气來,說:「主任叫你吊,我就不叫你吊,你們不放,我吊你們。主任追究, 我負責任。」犯人只好把我解開。隊長說:「跟我到屋里來,因什么事吊你?」我說:「隊長!我沒有犯錯誤。」「那怎么吊你呢?」我說:「家屬來接見時,帶著 吃的東西和藥,主任不給我。」「就這個事嗎?你早點告訴我,她給你送吃的東西,這合法律規定啊!應當給你吃,身體健康,好勞動改造嘛!」

  正 談時,主任來了,以為我被打得差不多了,好審問我,要我口供。一看,我在辦公室里坐著,「老錢!怎么搞得呀?」隊長說:「老黃!怎么搞得呀?」兩個人爭吵 起來。「你給我調查,他有問題,就可以吊他!」「什么問題?」「現在還沒查出來。」「你保證他沒有問題嗎?」隊長說:「我保證他沒問題,有問題我替他坐 監,服刑也可以。」主任沒辦法,只好走開,這一場災難免過去了。

  姊妹當時的情況我不曉得。過了多年以后,我回到家里,問到姊妹這些情況。她說:「那天他們從我身上搜出一封信來,是老姊妹寫的,她用主的話安慰你。有句話寫著:听說你們睡覺那個地方黃鼠狼多得很!」這個主任正是姓黃。

  他 們想打我沒有打成,就把气發在姊妹身上,將姊妹關禁閉四天,然后寫上材料,派一個干部把她押送到上海,叫公安局判她的刑。判刑以后,讓干部再送到他手下進 行改造,以便狠狠地對付姊妹。姊妹被他們押到上海,送的東西也都被干部吃掉了。這一次她沒有帶孩子,我的父親在家里。姊妹回去以后,父親一看,有兩個干部 跟著,姊妹也不能講什么,只說:「爸爸!現在我要去了,大女儿你帶回家,小女儿還小,你不要帶,帶回去你養不了,你把她擺在馬路邊,寫個條子,買塊餅干, 有好人愿意要的話把孩子拾去算了。爸爸你不要難過,孩子不會餓死的。」爸爸靈性真好呀!這個情況一般父親會不哭嗎?他一點沒有傷心,說:「孩子!你放心 吧!我很平安,你順服好了。」兩個干部說:「不能講話,走!跟我們到派出所去!」姊妹跟他們去了。

  兩個干部把材料遞給派出所所長,「赶快在 上面簽字,我們把她帶走!」一簽字就等于承認他是有罪的、是犯法了,就可以帶到勞改場去改造。可是,因他們催得急,這個所長是年輕人,脾气躁,「你們催那 么急干什么?」「我們急著要走!」所長忽然擺起老資格,說:「人是我們上海人,我是所長,你們有什么權利干涉我的權利,她犯法由我們上海處理她,不用你們 處理。我就是不簽字,我要調查以后,有問題再處理她,用不著你們來管!」他們吵了起來。那兩個人沒有辦法,只好走掉了。

  所長問姊妹:「這是 怎么回事?」姊妹就誠誠實實把話講出來。所長同情她:「你去以先,到我這儿來一下,我給你寫個證明,不是很好嗎?」但姊妹沒把這封信講出來。「你是一個沒 有文化的人,你一個人到勞改隊去,那里复雜得很哪!這個時候,勞改隊的干部,誰不好貪小便宜呢!你還有問題嗎?」「沒問題了!」「那你放心走吧!你還有老 人、孩子在家里,你回家去好好地安慰老人家。」姊妹回到家里,父親正在禱告,看見她回來,就說:「怎么樣?」「感謝主,我平安地回來了!」爸爸說:「感謝 主!主給我應許說:你不會遭遇難處的!」

  等我回來以后,她把過程告訴我,我能不受感動嗎?我說:「姊妹!你比我強,我的家是你給我留下來 的。」的确,若沒有姊妹在我后邊,我能自由出來傳福音嗎?神若不把我安排在那個城市里,換第二個城市,我的自由就要受限制,這是主的安排。直到現在,姊妹 還是我的幫助。沒有姊妹的幫助,我傳不好道,道路走不好,摸不著生命的規律,生命也不會長進。借著姊妹的愛心、謙卑、順服、虔誠,使我蒙了大恩典。

  這 么多年我整天不在家,因我接触面廣,弟兄姊妹常到我家去,白天、夜晚去的都有;外地去的有,國外去的也有。若是一個有文化的姊妹恐怕應付不了,但她從不發 怨言。冬天有時一夜需要爬起來兩三次,剛剛睡好,門鈴一響,知道有弟兄姊妹來,就起來開門,把弟兄姊妹接到屋里來,燒水、洗臉、做飯,吃過就安排睡覺;剛 剛躺下,門鈴又響,再起來,重新燒水、洗臉、吃飯,安排休息;天還沒亮,還有弟兄姊妹來。一夜兩三次,多的時候有七、八次,但她沒有發過怨言,都歡歡喜喜 地接待,不但我能為她作見證,神也能為她作見證。

  還有些農村的弟兄姊妹去,禮貌、見識差一點。比方說馬桶,一個月需要修兩三次,農村的弟兄姊妹不會用,多次把馬桶弄坏,她也沒有發過牢騷。孩子們有點生气,她就對孩子說:「為著主的緣故勞苦一點,主會記念你的。」她就是這樣一直作著補破口的工作。

  什 么叫好的家庭?什么叫彼此相愛?是不是兩個人能談得來,痛痛快快地吃一點,出去玩玩、看看,小家庭布置得豪華一點、舒服一點?這是享受、是見證嗎?一個福 音化家庭,不是不應該有這些,但是家庭要把主見證出去,不是為我們的享受、需要,乃是主的見證。你若不認識真理,就會有許多怨言,可能懮慮自己年齡大,主 也沒有給我安排家庭;沒有弟兄、姊妹服事,真是苦!軟弱時可能會越軌,甚至找不信的人,這樣一倒下去,再起來就不容易了。

  總的意思說:作為 一個基督徒,家庭何等重要啊!青年的福音使者,你在走入家庭時,要禱告清楚啊!有家庭,這不是犯罪、蒙羞,是神安排的。你進入家庭以后,神要借著家庭作更 大的工作。你的家庭也不是你的,是神的。你想想看,多榮耀啊!神的家神能不負責任嗎?無論從哪方面都有丰富的恩典要流出去的!

  我講這么多見證是什么意思?敬畏神的家庭開始時是有困難,當神的旨意清楚后,就順服吧!不要講物質、人事條件,不要講經濟、文化、品貌條件。第一個條件,我是神的人,神安排的都是好的。

  一個利未人娶了一個利未女子是小事情嗎?摩西被神使用,有他的父母奠定了信仰的根基。因此說,我們有家庭的弟兄姊妹,神把儿女給我們,我們當怎么教育他?万万不能忽略掉這一環,像以利那樣,縱容孩子犯罪作惡,最后被神棄絕,自己也落到可悲地步,真是可惜!

  有 一天,我儿子對我說:「爸爸,陪我出去走馬路好不好?我有話給你講。」我們出去后,他說:「爸爸!昨天我犯了一個錯誤。」「什么錯誤?」「我沒有給媽媽 講,我從媽媽的櫥柜上拿了兩毛錢。」「你不應該拿媽媽的錢,媽媽的經濟那么困難,兩毛錢買菜可以吃兩天的。」「爸爸!本來我也不想那樣作,只是我不得已 啊!」原來他是為了應付同學們把錢花掉了。

  他這一講,我很受感動,我說:「孩子,你知道你是天父的孩子,你怕天父傷心,天父會赦免你的罪,你有需要告訴爸爸,爸爸要盡一切力量給你解決。」從那天起,我知道他里面已經有天父的根基,我為他放心,他不會學坏,不會被社會潮流所影響,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天父的孩子。

  我 從被囚之地到家的第一天,穿著破棉襖,拿著破行李,要進門時,他用兩手一攔,不准我進去,說:「你這個鄉下人,到我家干什么?你是討飯的。」我說:「這是 我的家。」「不是你的家。」他哭著喊媽媽!媽媽出來一看,「孩子啊!這是你爸爸!」他馬上轉過來抱住我的腿:「爸爸回來了!」很高興,拉我到椅子上坐下 來。我触景生情,流淚了。沒想到,當我流淚傷心的時候,他到我跟前,拿毛巾給我擦眼淚,「爸爸,你不應當傷心,我們為你禱告好几年了,神叫你平安地回來, 我們應當感謝贊美主,謝謝天父的恩典,你怎么傷心難過呢!」几句話把我的心打動了,孩子講這几句話,我心滿足了。

  當時他才八歲,誰給他的教 育?是神借著媽媽的教育。現在,他也愿意坐監傳福音,這不是我的功勞,是因為根基扎下去了。他在外邊學習,外邊的同工要留他,他不愿意在外邊,要到國內來 傳福音。按父母肉身的感覺,也不愿意叫他回來。因為有難處的話,關上十天半月,再把你驅逐出境。若是再回來,遇見難處,可不是三年五年的光陰,就要在里邊 嘗鐵窗風味了。

  他說:「爸!媽!不要再勸我。第一,我的呼召清楚;第二,我的心志已立定:就是我下了飛机或火車,臨時戴著手銬,我也要回來 向同胞傳福音。」我听見這話,就說:「主啊!我錯了,我有人情、有肉體感覺,把你忽略了。我不能再干涉孩子的行動,他回來就回來吧!他傳福音有難處,在你 手里。」他有這個心志,是跟誰學來的?我在家時間很少,是他小時候從媽媽那里得著了幫助、栽培和教育。

  我認識一個弟兄,是個作醫生的,他們 一家三代敬畏主。爸爸是傳福音的,首先到主那里去了,媽媽很愛主。弟兄后來做了醫生,也很愛主,女儿是傳福音的,呼召到國外去了。他有兩個儿子,解放時, 一個十五歲,一個十六歲。老祖母禱告以后,有感動說:要把兩個孫子送出去。「國外沒有親戚、朋友,怎么送?」「打發出去好了。」

  他听媽媽的 話,把他儿子找來,說:「孩子們!奶奶禱告主,里面有感動,叫你們出去。」「往哪去啊?」「不知道往哪去,反正你們出去好了。現在不是辦護照的時候,你們 到香港去也可以。我沒錢給你們,只有和你媽媽結婚時,她的一只戒指,我的一只戒指,都送給你們兩個,是你們唯一的生活費,你們明天走吧!我把你們交給神, 神會看顧你們的。你們從小認識了神,有主的生命在你們里邊,主會保守、引導你們的。」兩個孩子就這樣走了。

  到香港后一個人也不認識,就在飯 店打工,掃地、洗碗,還不能長期住。后來到船上做佣人,給船老板做事,這樣把他們帶到美國去了。上了岸到哪里去呢?話也不會講,不過十七八歲,他們就住在 馬路邊,像討飯的一樣。但是他們沒有討飯,因為那里的垃圾堆里有很多過期的面包和罐頭,人家的生活條件好,甚至整箱的都扔出去。到禮拜六下午,面包賣半 价,沒人買,就扔掉;罐頭一過期就扔掉,他們就拿來當飯吃。光這樣不行呀!他們就禱告,最后想辦法,把面包和罐頭拿來,再從旁邊支一個鍋,弄點油,把它加 工成點心,在馬路邊賣。美國人不懂這一套,不會油炸,問:這是什么東西?一嘗好吃,就拿錢買。一天天下去,生活有了倚靠,賺點錢就開始去讀書。

  十 几年和家里不通消息。他的父母親我認識,他們不挂念孩子。直到一九八零年開放時,大儿子回來了。不是為了看父母,是國家邀請他來講學,是個科學家,他是李 政道研究室里的研究員(第一個回國講學的科學家),李政道把他帶回來,在北京講學。講完學以后,他就對北京政府說:「我還有父母在國內。」「在哪里住?」 他說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政府一打听,他的父母早已被打倒,因為是基督徒,又是有權威的醫生,還是個主任。

  文革以后,在醫院里掃地、倒 痰盂、掃廁所,不叫他看病,因為你是個牛鬼蛇神,出門上班不能騎車子,要跑路。跑多少路呢?每天上班跑兩個小時的路,還比別人多干几小時的活再回來,地不 掃干淨不能走。這個醫生家里房子很好,也被充公了。一家六口人,祖母還在,住在一個十二平方的房子里,不但睡覺、吃飯,連廁所都在一個房間里。他爸爸歡歡 喜喜的,從來不難過,上班時一路上唱著歌。政府一听這個情況,馬上打電話到市政府:緊急平反,把房子還給他!三天工夫騰出來,油漆工連夜干,敲鑼打鼓把他 們接回去。剛安排不到兩天,他的大儿子回去,听到這個情況,就提出把父母帶到美國去,政府不能不答應。

  离別前一天晚上,我們送他父母,開一 個告別會。弟兄姊妹很多,我也在場。他大儿子作見證,講了許多事,有一件事我很受感動。他說:「弟兄姊妹!我講一句話你們相信不相信?從我們离開父母到現 在,我當了科學家,弟弟當了院長,几十年來,美國電影院沒有去過,跳舞廳看也沒看過。天天有時間就是讀圣經、敬拜神,神給我們開出路,功課好,獎學金越來 越多。」真是不敢想象。

  后來我一打听,果然不錯,科學家是美國第一流職業啊!他說:「我們能到這個地步,不是我們的本事,我們的聰明、智 慧,我們敬畏神,神帶領我們到這個地步。」后來把他姐姐、妹妹、妹夫都接到美國去了。他們到美國后照樣敬畏神,經常回到國內來,到農村看望教會。這么好、 這么敬畏神的家庭,從什么地方來呀?從父母而來,他們把孩子從小就帶到神的面前。箴言書說:「教養孩童,使他走當行的道,就是到老也不偏离。」(箴22: 6)這話是真實的。

  做父母的弟兄姊妹,我勸你們要用主的話帶領、教養孩子。光有話還不行,還要有生活行為,叫孩子佩服你的信仰、你的敬虔生活,這個比你教訓的話更起作用。

  我在家時,我儿子跟我一起睡覺,因我家的床鋪不夠,地方小。媽媽和他姐姐在床上睡,我們在地上睡。有一天晚上,我起來禱告,怕影響他,我到另一邊禱告。 他睡醒了一摸,摸不到爸爸。他沒有喊爸爸,翻身坐起來,「耶穌啊!不要把我丟下,你把我提走吧!」我說:「孩子!你講什么?」「爸爸!你沒有被提啊!幸 好,幸好!」因為媽媽常對他說:「主耶穌說:或晚上、或半夜、或雞叫、或早晨回來,你若不禱告、不敬畏神,半夜把爸爸提走,把你要丟下來。」

  當我遭遇難處,被關起來以后,我父親一點沒有難過,他有感動去看過我一次。我在礦山勞動改造、挖鐵礦。當時正是毛主席講「大煉鋼鐵」的時候,把窗戶、門都拆掉,把家里的鍋、鏟、刀都收起來去大煉鋼鐵,所以人們窮了起來,再加上自然災害,生活更加困難。

  一九六一年我被關進去,在干鐵礦工時,活又重,生活又累,因此人瘦得不得了。有一天夜里我發高燒。天亮時燒還沒有退下去。到醫務室,醫生測溫度時,沒有 熱度。醫生說:「不能給你開病假條子,你勉強上班吧!叫他們給你找個輕活干干。」既然沒有熱度,我只好服從命令,派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主啊!我求你了。 燒雖退了,但是身體軟弱得沒有一點力气,早飯也沒有吃。主啊!你感動隊長給我派個輕活干干。我不要求隊長,我相信你能負我的責任。

  開過早飯后排隊,開始派工,最后把我留下來。我以為會派我干輕活。隊長說:「剩你一個人,把這大車子給你,你去拉吧!」

  拉礦石,任務是一上午八小時拉十二車,一來一去有五里路,十二車得六十多里地。這還不算,拉不完別想下班,什么時候任務完成什么時候下山。可是下山以 后,就沒有飯吃了。所以我拼命地跑。一般車子大概拉四百多斤,大車子拉五六百斤,隊長把這個任務交給我,我能不拉嗎?可是我沒有气力。

  剛開始就是一頓埋怨,但埋怨也不行,只好拉。拉慢了,棍子打上去。旁邊有解放軍、有干部拿著棒子罵著,要跑步走。到了山口把礦石往下倒,下面有大輪船接著拉走了,然后赶緊拉著跑回來。我真是軟弱,沒有力气。到第八車就拉不動了,主啊!你接我靈魂吧!再不接我,要累死了!

  到 第九車裝車時,我餓得難過,灰心哪!裝車的地方,底下是山崖,一百多米深。最高的地方有五百多米深,下邊是勞改隊一層一層地在干活,共有五層,起碼有三十 層樓高。我心里難過,所以把繩子往下一退,站在那里。車子裝好后,隊長一吹哨子,我一轉身,來不及把繩子往肩膀上放,車子拐彎以后再拉繩子也可以。哪曉 得,腦袋發昏,把步數忘記,多退了一步,我就從山崖上摔了下去!

  我的靈魂离開身體飛到空中,像老鷹一樣在空中盤旋。這時,犯人們喊起來:「摔死人了!摔死人了!」隊長、場長、醫生都來了,給我扎針。神安排得正好,正落在兩塊大礦石中,里面是礦沙,像沙子一樣軟,不偏不倚地躺在上面,左大腿被礦石剮了一層皮,流了些血,但骨頭沒有受傷。

  我 在空中往下看得很清楚。場長叫醫生說:「跑快點!跑快點!」醫生給我打針,打一針沒有反應,一連打了五針,我的鼻子仍沒有出气,我的心臟停止了跳動。隊長 在旁邊說:「怎么樣?」醫生搖搖頭,「沒气了!」「再摸摸看!」醫生一連摸了三遍:「隊長!他死了。」隊長說:「來兩個犯人,把他拖過去!」一個人拉我的 膀子,一個人拉我的兩條腿。三十米以外有一棵小柳樹,六月份,气候很熱,把我放在樹底下。隊長說:「都干活去!等收工以后,就地挖個坑,把他一埋算了!」 犯人干活去了,場長也走開了。

  醫生把箱子放下來,在我旁邊坐著。我的靈魂從空中飛下來,從鼻孔里鑽進去,打個噴嚏,又活過來。醫生一看: 「哎呀!你又活了!」我睜開眼睛,說:「我還有四車沒拉呢!」醫生說:「你不要再說這話,你摔死了!」我說:「醫生!我從那里摔下來,你給我打針。」「你 怎么知道我給你打針呢?」我說:「我在天上看見的。」

  「我打几針?」「你打五針。」「真的!你怎么看得見呢?你叫啥名字?哎呀!你信上帝、信耶穌,真有神,你的命真大呀!上帝算給你保守下來了!現在我要幫你上帝耶穌的忙,把腿伸開!」因我的左腿刮了一層皮。

  我 就把腿伸給他。他看旁邊沒有干部,就打開藥箱,拿一种紅藥水,用石頭打開,全部倒在我腿上。我說:「醫生!太##」「你不要講,我不是幫你的忙,我是幫耶 穌的忙,把腿伸開!」他把紗布拿出來,從大腿直纏到小腿肚。我說:「醫生!纏得太緊##」「你不要講,我是幫耶穌的忙,不是幫你的忙。」一卷紗布纏完后, 又拿一瓶紅藥水,打破澆在紗布上,上面又纏第二層紗布。一共打了三次紅藥水,卷了三卷紗布。醫生說:「我給隊長講,你因命大又反醒過來,腿給摔斷了。你記 著,背你的時候腿不能動,不能打彎,在地上拖,不然就要露馬腳了。下去以后,我給你開假條子,你不要自己要求上工,開一天休息一天,到時候說不開了,通知 你時,再要求上工。」

  我也不講話,到下工時,隊長派犯人帶著鍬來埋我。醫生說:「這個犯人活了!」「怎么活的?」「他命大又醒了過來,可是腿摔斷了。」「斷了有什么關系!叫犯人把他背下去。」犯人背著我,隊長在后邊拖著拉著,走到宿舍。兩天開一個假條,一次一次地開。

  到第十八天,我爸爸去看我。他不曉得我的情況,但他禱告有感動要來看我。找了三天沒找到我,真不容易了!晚上住在曠野里,禱告到天亮再起來找我,真是父親愛儿子的心切,最后才找到了我。隊長把我叫出來,說:「你的老父親來看你,你准備准備,把衣服穿上,和老父親見面吧!

  我拄個拐杖出來,隊長說:「你腿斷了,給老父親講講,安慰安慰老人家。你有文化,好好改造,到什么地方還可以寫寫算算,還會有飯吃的!可別使你老父親哭,哭了我就批評你,你也不能哭。」我說:「隊長,非常謝謝你。」他也不看守我,走了。

  爸 爸看見我,哭了。我來到父親跟前,小聲說:「爸爸!我腿沒有斷!」「怎么沒有斷呢?你看你這個樣子?」我說:「爸爸,這是神的恩典啊!」我就給他作了見 證。爸爸說:「我禱告里面平安,叫我來看你。當我看見你腿斷的時候,我就不知道神的恩典了。噢!是這樣的情況。」我們父子倆人坐下來談心,整個上午,沒有 干部監視,他作見證,我作見證;他給我安慰,我安慰他,直到下午,爸爸開心地离開我走了。就在這天晚上,醫生對我說:「明天你要求上工吧!」我就給隊長 講:拉車子的路上有石子,我可以用掃帚掃一掃。就這樣整整一個多月,沒有出外拉車子。

  本來我們的小組長是回教徒,凶得很,對基督徒更是恨, 整天逼迫我。我這次摔下去以后,他真正的信了主。為什么?他說:「XXX啊!我真看見你的耶穌比我的阿拉靈,我不信阿拉了,我信你的耶穌!」為什么?「如 果沒有耶穌的話,你這次出的事故很難解釋啊!你拉的是大車子,裝的是礦石,又是斜坡,你摔下去以后,車子沒有下去,車子卡著一個輪子懸在空中,這么希奇! 車套繩套在車把上面,如果在你身上挂著,你摔下去的話,車子也會順著下去,摔不死,也會被砸死的,是不是?車上還有五六百斤的礦石,砸不死你?希奇得很! 你摔下去時,我看得很清楚。沒有耶穌保佑你嗎?XXX啊!我是為阿拉神發熱心,逼迫基督徒的。從今天起我不信阿拉,要信你的耶穌了,你放心,我幫你的 忙。」

  他讓我干輕活,吃飯給我撈稠的,睡覺要我睡最舒服的地方。處處幫我的忙,照顧我。你看神的恩典多大,多奇妙!如果沒有這個難處的話, 我爸爸這么遠去与我談話,能談什么呢?他里面清楚能和孩子談話,能把心里話告訴我。若沒有這難處的話,隊長不會開恩叫我們父子團圓的。神安排這件事,一面 叫我經歷神跡奇事,更叫我經歷到靈魂是千真万确的呀!

  我常常說:「沒有我這個好爸爸,我不能被主揀選;沒有我這個好媽媽,我也不能事奉主。 我的雄心大志,是要到社會上去,我雖不會放棄信仰,但叫我傳道是不可能的,因為爸爸傳道生活太艱苦、太貧窮,對我的印象太深。我從小過窮生活,長大了要作 「人上人」,過富裕的高級生活。可是因著父母的禱告,把我扭轉過來,叫我愿意走主命定的道路。主開了我的眼睛,叫我看見爸爸受苦、受窮、受逼迫是正路。我 才放棄我世上的野心,那不是雄心大志。

  我在跟從主的時候,也很想走外面的道路,叫工作大一點、人數多一點,人前榮耀、尊貴一點。但是一想起父母的榜樣、教訓,主啊!他們沒有走錯,我豈能越過父母呢?所以漸漸放棄外面的道路,要走里面的路,就是十字架的路。

  青 年弟兄姊妹們!現在還沒有進入家庭的,主若沒有給你特別的恩賜,不能單身事奉主,你怎么選擇?要照主的旨意來揀選,把你的終身交托主,讓主給你安排,不要 自己選擇,不要看對方是窮是富,是有才干,還是人忠厚老實,有恩賜沒有恩賜不要管他,你從主手里接受下來,你的家庭一定超過你意外的美滿,主的名得榮耀, 教會得造就,福音有出路,這樣家庭有价值。

  有些弟兄姊妹,主給你恩賜,有恩召叫你單身事奉主,那更加的好。保羅說「更有福了!」但這樣的恩 賜不太多。另一方面,若對神旨意不清楚,不要輕易說「我不要家庭了!」我見好几個姊妹,在十几年以前說不要家庭了,不到五年,找了一個家庭,甚至找了一個 不信的家庭。經濟好、人才好,結果把自己拖下來,不但不能事奉主,連奉獻的心志也沒有了,最后跑到世俗里去了。所以不要自己發熱心,要听神的旨意。清楚神 旨后,神會保守你不走錯路,榮耀主的名。

  主若沒有給你恩召,你就禱告主,恭恭敬敬地把終身交給主,主啊!你如何安排我的人生,我不知道。但 我知道你是我的父親,比肉身的父母更可靠。我的生命在你手里,你安排的弟兄姊妹都好,我沒有任何揀選。城市也好,農村也好,相貌不好、文化程度高低,都在 你手里,我順服你、遵行你的旨意。婚后就是不如意,我也不后悔,因為你安排的是為造就我,叫我學功課。學好的時候,不如意成了大如意;不幸福成了大幸福。 但愿神祝福每位弟兄姊妹,將來的家庭生活,能成為一個帶出神仆人、帶出見證人、帶出時代工人的家庭。